宫廷总管浑身颤抖着,弯下腰捡起那些散落一地的碎瓷片,脸上的表情仿佛他手里捧着的并非碎瓷片,而是自己儿子的遗体。
首席大臣不再理会这位无足轻重的角色,他朝着仆人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打包好的文件搬走,而后他就走出了书房。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了,几缕青烟从不远处的街道上向上方飘荡,显然暴乱者已经开始四处纵火。
当首席大臣来到枢密院大厅时,他的家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他们围坐在一起,如同海难当中坐在甲板上看着船身一点点没入水中的乘客。
如同主持枢密院的会议一样,首席大臣径直走到主座上坐下。
“如今的局面,已经令人遗憾地恶化了。”他扫视着房间里众人的表情,将右手放在会议桌上,手指轻轻敲着绣着金线的桌毯,“我们的军队损失惨重,首都在一两天以内就会易手。”
屋子里落针可闻,虽然这消息已经算不得什么新闻,然而萨福克女公爵和她的女儿们的脸色依旧因为首席大臣的话而变白了,她的丈夫多赛特侯爵则神经质地用自己手里握着的一柄白藤木的手杖无意识地抽打着自己的长筒靴。
“然而对于我们而言幸运的是,玛丽·都铎的军队也遭到了巨大的损失,数千人已经阵亡,而其中的大多数都是久经沙场的职业士兵,这是她短时间内所无法补充的。对于她而言,目前所取得的仅仅是一场皮洛士式的胜利而已。”首席大臣那张面具一样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没人猜得透他在想些什么,“她赢得了这场比赛的第一局,然而代价就是她已然精疲力尽,她只能以目前手里的残兵去迎击下一个敌人。”
“下一个敌人?”简·格雷抬起脑袋,从进门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直面首席大臣的目光,“您是说伊丽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