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和贵族们恐怕不会答应吧。”罗伯特低下头,仿佛真的在认真考虑主教的提议。
“如果陛下愿意的话,我将为您竭诚效劳。”看到事情有戏,主教连对罗伯特的称呼都变了,“我会为您料理好一切问题,关于先王的尊号,还有其他的任何问题,都包在我身上……”
“我看这个尊号挺不错。”随着一声熟悉的声音,侧面的一扇小门被推开了。
爱德华坐在一张铺着厚厚软垫的轮椅上,被一个士兵推着走进了房间,他脸上带着好整以暇的微笑看着主教,眼睛里流露出一只狮子玩弄在自己爪子之间挣扎时所露出的那种眼神。
罗伯特听见加德纳主教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嘴巴滑稽地大张着,几乎塞得下一个苹果,花白的头发连根都竖了起来。
主教如同被人用剑刺了个对穿一样,他的喉头发出封箱似的“嗬嗬”声,脸色由惨白逐渐变成了青黑色,继而又变成了一种猪肝似的紫黑色。
他抬起一只手,颤抖地指向国王,倘若那位将在之后几十年大红大紫的文豪莎士比亚能够在场目睹主教的表现,那么当他日后描写麦克白指着班柯的场面的时候,想必会记起加德纳主教这张扭曲变形的脸。
罗伯特走上前去,扶着国王坐在了王座上。国王的脸上依然带着病容,那张脸的轮廓也比之前显得清瘦了不少,然而他显然没有任何的性命之虞,正相反,他看上去完全是一副久病初愈的样子。
“您看上去很惊讶啊。”国王不无讽刺地说道,“您可是一位神职人员……耶稣复生的故事,您想必曾经跟您的信众讲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我以为对于我从坟墓里又回到人间这件事情,您应该是最能接受的。”
主教绝望地看着国王,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那条能言善辩的金舌头如今却变成了一条冬季被冻在了冰面当中的鱼,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他双膝一软,猛地跪倒在地上,那巨大的动静让国王一瞬间以为他会用膝盖把大厅的柚木地板砸出裂口来。
“我……请求陛下的……原谅……”主教语无伦次地说道,他感到自己的眼前直冒金星,不由得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受到了蒙骗……”恐惧如同冬日里蔓延的雾气,将主教包裹了起来,他浑身如同犯了热症一样直打哆嗦。
“有人蒙骗了您?”国王大笑了起来,他的手指轻轻点着王座的扶手,“是我的姐姐吗?她是用什么蒙骗了您?是首相的位置吗?”
加德纳主教发出一声仿若面对屠刀的牲畜一般的大叫,他的双手合在胸前,眼泪和鼻涕混杂着汗水,在他的脸上流的到处都是,让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看上去如同水灾过后的威尼斯城。
“求陛下开恩吧……”他大声喊道,“请您发发慈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