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页(2 / 2)

    “别停,继续拍。”徐旭江压低嗓音,急促道。

    摄像愣神一秒,赶忙继续推进。

    镜头中的人双手染血,胡乱抹着自己的脸,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擦净,颓然地放下,寒到刺骨的冰面在他脸下的温度融出水,他痴痴地将近在咫尺的一抔晶亮视作珍宝。

    好像回到了多年前岳麓鸣泉,书本沙沙翻动,树影婆娑,少年闲翻书册,对他说道:“少年当有凌云之志,一生长为国家忧。”

    自己的一生为了单家的功名,为了家族的荣耀,压抑太多太多。唯有死前侥幸表明心迹,哪怕无人知晓,可这一刻他却真切地为自己而活。他对卫双有难以启齿的感情,深深地压抑,浅浅地表露,在收盘时沉沉替他铺好棋子。

    “卫双……”

    单余闭上了眼。

    他至死都不敢触碰那抔雪。

    “Cut!”

    陆川麻溜地从地上滚起来,揉着被冻疼的脸龇牙咧嘴,剧组直接凿了一块完整的冰下来供他发挥。

    周围鸦雀无声,陆川茫然地回头,大家一个个哭丧着脸,眼神涣散,晕乎乎地卷进了同一个悲情的漩涡之中。

    秦期第一个反应过来:“演的很好。”

    有人出声,大家陆陆续续从剧中抽回自己的思绪,擦眼角的擦眼角,揉眼睛的揉眼睛,不约而同一致叹气。

    离陆川最近的工作人员大着胆子和他搭讪:“陆老师演技太好了,看得我心里堵得慌。”

    其实她的心里在疯狂尖叫:导演!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为什么!

    徐旭江只笑,手在口袋中摸索着什么:“什么时候想到把这个情节带进去的?”

    电影虽然含蓄,但演技必要时需要外露。陆川以雪喻人,大大咧咧地刺激观影者心中那一根弦,显得原来剧本的留白有些仓促。

    “灵光一闪,刚好看见有没有被污染的道具。”陆川耸肩,自从和虞树聊完天之后,他隐隐感到自己的那层壁垒的突破。

    徐旭江终于从口袋里摸出想要找的东西递给陆川。

    一封慰劳有死戏的作者的红包。

    陆川捏了捏厚度,还挺有分量,心情挺好:“太好了,我和秦期去西欧的旅游费又多了一笔。”

    当着同事的面公然讨论假期,徐旭江不乐意了:“去什么西欧,戏都没拍完,收一收心。”

    陆川早就计划好了:“等拍完到宣发有一段空白期,我们那时候去。”

    “对了导演,我和你提的那个事。”目送秦期去准备下一场戏的妆发了,周围只有徐旭江和他两个人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陆川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用气音和徐旭江打着商量,生龙活虎的,哪里见刚才戏中的悲剧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