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淮章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将他推过拐角,至少让他脱离开楼下两人灼人的视线。
柴扉还拽着他的手腕,刚才的咄咄逼人全然不见了踪影,只有略微泛红的眼圈和仍然剧烈起伏着的胸膛。他脸上带着在穆淮章看来完全不应该有的歉意,想来是觉得自己给他添了麻烦。
穆淮章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轻声说:“稍等,没事。”说完转身下了楼。
柴母也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着手指着楼梯上的人,只说出了几个“你”字。
“阿姨您还是坐下,柴扉上楼了,暂时听不见您的话。”穆淮章面上无悲也无喜,像他无数次面对当事人时一样,眼风也并没有往旁边一直察言观色的女孩身上落,“柴扉是您的儿子,虽然我没有阻止您骂他的权力,但我必须要提醒您,宪法第二章 第三十八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人格尊严不受侵犯。禁止用任何方法对公民进行侮辱、诽谤和诬告陷害。所以法律意义上来说,刚才您针对我和柴扉的言论。”穆淮章顿了顿,“是违宪。”
被这么大一顶帽子压下来,柴母虚张了张嘴,一时没了刚刚指桑骂槐时的底气。
“正山小种是好茶,柴扉轻易不拿出来给人喝,您来了,他用最好的招待您,您不喜欢,便放着,别用冰刀扎他的心。”到底是柴扉的母亲,穆淮章即便再气愤,也得顾及她的年龄和身体状况,语气放软了些,“连我一个外人都舍不得糟践他的热忱,您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舍得呢?”
穆淮章再次伸出手来,引着情绪仍然激动的女人坐在桌边,仍旧把那杯正山小种推过去,停了几秒钟等着柴母驳斥他。
面对的不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儿子,而是成熟稳重的陌生男人时,柴母仍然毫不客气,只是可能被刚刚穆淮章那顶沉重的违宪帽子压住了气焰,好歹没再骂人了。“他是错的,我是他妈我才让他改!你呢?你爸妈不让你改吗?!男人和男人像什么样子?这就是错的,是变态!”
坐在桌边的女孩子因为刚才柴扉和他母亲的争吵已经极为不自在,这会儿简直是如坐针毡,深悔自己刚才没有找个借口提前离开似的。
穆淮章却八风不动,姿态放松地冲柴母摊开手掌,“您看我刚才说您违宪,您还不拿着当事,这又再范。”
穆淮章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小姑娘脸上,他的眼神自信而坦然,直看得那姑娘想低下头去躲一躲,却又觉得尴尬的不该是她而强撑着和他对视。
穆淮章淡笑一声,开口道:“《宪法》第二章 第三十三条规定,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而刚刚颁布的《民法典》中第五章第一百一十条是这样写的,自然人享有生命权、身体权、健康权、姓名权、肖像权、名誉权、荣誉权、隐私权、婚姻自主权等权利。”
一连这么多个“权”接二连三的砸在柴母和小姑娘跟前,穆淮章没给她们反应的时间,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根打开了开关的录音笔放在桌上。
“您还需要我再给您挑着别的法条背一背吗?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哪条法律规定男性和男性在一起是错的了。柴扉和谁在一起,是他的权力也是他的自由,一切侵犯他人人权自由的行为,皆为犯法。”穆淮章对柴母说完这样一段话,转了头对一边坐着的小姑娘说了句:“姑娘,您说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