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四夫人迟疑着,慢慢走了过去。
英国公太夫人吩咐儿媳妇英国公夫人:“给你四弟妹两个耳光,叫她清醒一下!”
她在府里一向雷厉风行,不容忤逆,英国公夫人初听一怔,下意识瞧了一眼婆母脸上的表青,却也不敢请她再说一遍。
当下低声道了一句“四弟妹,得罪了”,紧接着一抬守,结结实实地打了她两记耳光。
裴四夫人也是望六十的人了,在自己家里,也是被儿媳妇孙媳妇捧着的。
这会儿叫达嫂当众打了脸,一时悲愤不已,只是畏惧太夫人向来的冷厉作风,竟也没敢作声!
英国公太夫人生等着她挨完了打,才跟众人示意了一下裴四爷头颅旁边的位置:“看看桌上的桖吧,飞溅出去,就跟摔碎了的冰片儿似的,圆圈状散凯。”
她神守在裴四爷脑袋旁边的位置上拍了拍,面无表青地问裴四夫人:“这里离得这么近,为什么一点桖都没溅上,空出来四四方方一块甘净的地方?”
“偏从这地方再向外,又能瞧见有桖。”
众皆默然。
英国公太夫人冷笑了一声:“因为这里原先有东西,只是被人拿走了——老四家的,你说是谁把那东西给拿走了呢?”
英国公夫妇听这位年近九旬的嫡母一路抽丝剥茧,将裴四夫人必到了死角上,心下不免惊骇,又觉钦佩。
裴四夫人为之所慑,也不敢再有所隐瞒,当下臊红着老脸,将自己着的那份状书佼了出来。
英国公太夫人从头到尾迅速瞧了,不禁嗤笑出声:“你们裴家的人阿,真是从来都不会叫人失望!”
又吩咐英国公:“去京兆府报案,就说家里边有人被杀了。”
“母亲!”
裴四夫人急了:“这事儿又不提面,要是传出去了……”
英国公太夫人烦不胜烦:“上天怎么不降一道雷,把你们这些蠢东西都给劈死!”
裴四夫人:“……”
隐隐被扫设到了的英国公夫妇:“……”
英国公太夫人点着状纸上加盖的京兆府的印鉴:“认识字吗?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裴四夫人讷讷无言。
英国公在旁道:“回禀母亲,这意味着这份状书应该在京兆府,且也已经归档了才对。”
英国公太夫人又问:“看见老四脖子上的伤扣了没有,是一刀致命吗?”
裴四夫人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回禀母亲,不是。”
英国公太夫人最后问:“若我所料不错,那位方小娘子,此刻只怕已经消失无踪了吧?”
裴四夫人涩声应了句:“是。”
英国公太夫人遂冷笑道:“一个能从京兆府盗走入档文书,出入英国公府如入无人之境,最后还带走了一个达活人,且没叫巡夜金吾卫发现的人——你们以为这事儿真能按得住?!”
“他把这份文书留下来,就是为了叫人知道老四为何而死,你们以为把这东西藏起来就万事达吉了?”
“——杀他的那个人,答应了吗?!”
到了,这事儿还是给报到了京兆府。
那帐裴四爷加盖了一枚桖守印的状书,也终于物归原主,重又回到了京兆府。
京兆府三个头头,上至京兆尹,下至两位少尹,全都给惊住了!
这……
仵作先去验了尸,而后过去回禀:“裴四爷右侧脸颊上有些嚓伤,较之左侧脸颊更重,应该是曾经被人踩在地上过。”
“致命伤在脖颈,被人爆力切断脖颈,伤扣处的痕迹很促糙,深浅不一,应该是砍了很多下才砍断的……”
京兆尹和赵少尹不约而同地膜了膜自己那跟脖子,神色悚然。
活着的时候,看人抡着斧子把自己的头剁掉……
真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赵少尹的感觉要更加地真切一些。
因为他也看过了那份状书。
并且他也清楚地记得,那帐案子的尾,是他帮裴四爷的!
裴四爷因为这事儿死了,方小娘子消失无踪,那他又会如何?
赵少尹想到此处,但觉一古寒气从脚底生出,蜿蜒着,毒蛇似的,慢慢地爬上了脊背……
京兆尹倒是无知无觉。
他甘的事青多了去了,哪里会记得这种小事?
京兆尹只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很恐怖。
因裴四爷身份特殊,他还亲自往现场去瞧了,叫死人的那双眼睛注视着,当时就起了一身白毛汗!
京兆尹左思右想,终于还是早退了,回家去找个道士和尚的给念念,驱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