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白色床上躺着一个短发,脸颊凹陷的女性,她的皮肤并没有松弛,薄薄的一层搭在骨架上,一张嘴牵扯全脸都在动。
“宝宝,妈妈想回家。”
枯瘦如柴的手腕抬了抬又放下:“算了,不回去了。以后那个房子就空荡荡了,要是妈妈死在里面,以后你会害怕……”
“妈妈,我不怕,我去找医生,然后带你回家……”
女子眨了眨眼睛笑了:“是啊,宝宝胆子最大了,小时候还抱着爸爸的骨灰睡觉。”
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吸收掉了刚才所有的白,再释放出了灰色,光线不佳的灰色。
他们在圣明格肯的家里,所有的家具好像漆水剥落失去了颜色。
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三的小男孩,手里拖着小竹椅放在了香案边,他站上去双手捧着香炉后面的木盒子放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再然后他跳下椅子,捧着木盒子带回了房间小床上靠墙的枕头边。
小男孩躺在枕头上,拉上被子盖上了自己和木匣子。
裴宛初口中呢喃着:“爸爸,晚安。”
“爸爸,晚安。”
睁开眼,天花板上的灯模糊不清,好像蒙上了好几层塑料纸,他抹了一把眼睛,入手一片湿滑。
坐起身子回头看了眼,半个枕头被浸湿,他烦躁的抓起枕头扔进了脏衣篮,跳下床衣服未脱冲进了浴室,水阀开到最大,浑身上下浇得透湿。
洗完澡,他裹着浴巾步出浴室,抹了一把头发,已经没有湿漉漉的样子,刚才他不过就是拿着毛巾揉了两把。
终于找到了久违多年的短发的快乐,省水省电省洗发水。
再次接通视频,白昊第一句话是:“刚才睡得还好吧?”
“嗯,挺好……”
接下来又是长达几个小时的沟通,工作。
凌晨一点,在裴宛初的强烈要求下,白昊结束了工作,镜头那端白昊一副不情不愿,还能继续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
“好了,小狼狗放家里那么晚不回去,要被拆家的。我也要出去了,明天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你多休息会吧,明天上午我和其他部门沟通下咱们今天确定的事宜,十二点半吧,我吃过午饭,你吃过宵夜来。”
裴宛初关掉电脑,打开他带过来的一个牛皮纸盒,里面是一盒子小号冰川纹的玻璃酒杯,款式和他父亲曾经用的那款一样,只是型号不同。
他提着装上了酒杯,酒瓶的印刷着酒店LOGO的纸袋出了门,依然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束满天星,今天他买的是紫红色。
捧着鲜花,带着美酒,他再次蹲在了43号墓地前,拧开盖子,他举着瓶子在墓碑前晃了晃。
“爸,这是你最喜欢喝的酒,馋了吧。慢慢喝,我这次可能要待一个多月,你每天都能有的喝。”
裴宛初靠在墓碑边坐下,掏出兜里新买的香烟,点燃一支仰天吐出一口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