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撼城那孩子从小就自己有主意得很,我们眠眠说了,也不一定听吧?”顾老太太茫然道。
“老陆先生和我们说撼城跟顾眠同学从小一块儿长大,有时候老陆先生说话都不一定听劝,但顾眠同学不一样,同龄人有共同话题些,比我们家长好开口。”严女士坚持。
严女士跟陆超群先生说了很多,都很礼貌且有理有据,顾老太太又心软,等药熬好了,就说先进去问问眠眠好没有,好了就让那两口子跟眠眠说说话,不好那可不能。
顾老太太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大碗汤药进屋,原以为得多喊喊,家里的虚弱小孩才能醒,结果走近一看,大孙子早醒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眼,面颊绯红,黑发细软,当真是洋娃娃似的好看,一见她,便自觉坐起来,捧着药大口喝光,最后不等老太太开口,就说:“刚才阿姨的话我都听见了,但……奶奶,我现在还没好,见不了他们,你就跟他们说我答应帮他们劝劝。”
“还有,你跟阿姨说,拜过把子的意思不是要陆撼城养我一辈子,我家里亲兄弟姐妹多的是不差他一个,再不济我自己也会照顾自己,所以不用担心撼城被我给拖累什么的。”
顾眠说完,继续倒头就睡,也不知道是生谁的气,梦里做梦都出了一身冷汗,一直回想那句‘撼城以后会后悔’的话,再醒来肚子却是有些饿了。
此时天早黑了,厨房和客厅堆满了一下午收获回来的花菜和豌豆,他轻手轻脚去厨房找吃的,发现有藕汤,就热了自己盛一小碗端去院子里喝。
单元楼一楼的人家都在后院拓宽了房间,然后开辟出一个小院子。
顾眠家的小院子种了葡萄,葡萄架,桌子上面有个小灯泡,灯泡啪嗒一开,有严重夜盲症的顾眠才发现小院子里的木椅上已经坐了个人!
这人也不是别的谁,就是陆撼城。
只是陆撼城。
陆撼城头顶着橙黄色的灯光,深邃的眼被阴影覆盖,坐在小小的木椅子上,长腿都不知道怎么放,大剌剌地岔开,双手揣在裤兜里,像是穿透顾眠的灵魂那样望着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