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静悄悄的。戚朝夕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背上,清晰地触摸到了他的紧张,辨不清乱的是谁的心跳,只感觉怀抱里的他僵硬无比,什么话也答不上来,耳边唯有呼吸声流过。
等了片刻,戚朝夕慢慢松开了手,垂下眼看他,却见江离立即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撞上桌角,他眼神闪躲地别开了头,仍抿着唇角不开口,只有脸上抑不住一抹薄红。
戚朝夕早习惯了他的沉默思索,这次却不想去猜,极有耐性地等他开口。
终于,江离仿佛下了什么决心,道:“我……”他脸色忽变,警觉地望向外面,“……什么味道?”
一股焦臭火焚的气味不知从何处飘来。
他们对视一眼,戚朝夕捞过面具扣上,跟着推门而出。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响,正是薛乐也出来查看,撞见他俩顿时一愣:“你们怎么在一间房里?”
“习惯就好。”戚朝夕随口道。门外的那股焚烧气味愈发浓烈,江离当先循着走去,便望见了别院角落的草丛里一团隐秘的火光跃动,瘦弱的黑影跪在火旁,双手捧着什么,低而急促地念念有词,浑然不觉有人接近。
“你在做什么?”江离突然出声。
黑影悚然大惊,吓得直接将手中东西摔了出去,哆哆嗦嗦地爬起要逃,却被江离一把攥住了腕子,接着强行扭过了身,借着闪烁不定的火光一瞧,却正是之前提灯引路的婢女。
婢女满脸惊恐,瞪大了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江离,仿佛认不出他是谁了,豆大的冷汗不断从额头滚落,声音更像是被人掐在喉中,吞吐不出,直到她瞥见江离身后走来的薛乐和戚朝夕两人拖长的影子,才倏然松了口气,瘫软跌坐在地上。
戚朝夕捡起地上的东西,那是个用黄符折成的三角,拆开来露出了一缕黑发,小蛇似的盘曲。他嫌恶地把它扔进火堆里,然后朝婢女露出了个笑:“原来你们的符不是贴在墙上,而是躲在夜里烧的?”
婢女脸色还惨白着,比起恐惧,倒更有点死里逃生的意味,闻言她肩头颤了一颤,却是毫无征兆地哭了出来,扑跪在他们面前磕头哭诉:“别告诉老爷,求求你们千万别告诉老爷!奴婢实在是怕……奴婢是为了全城的人好,也是为老爷好啊!”
这番话说得令人云里雾里。薛乐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温声劝慰:“别怕,我们不会害你。你慢慢讲,这究竟怎么回事?”
婢女犹带泪痕地瞧了瞧江离,又望了眼戚朝夕,仍是心有余悸,腿脚发软,要依靠着薛乐的手臂才站得住。她畏惧犹豫着,仿佛怕惊动什么一般,声音又低又小:“这城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