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中不止你一人懂得谷口的破阵之法,即便知道有人出卖,他们也不能断定是你。”男人瞥了他一眼,“反倒是你自己,成事不足,慌个什么?这一跑,江云若肯定要起疑。”
“不,”季休明连连摇头,“云若对我的态度,分明是知道了!”
“笑话。江云若要知道是你害了他们,早就动手把你给杀了,还会让你跑到我这儿来担忧?”
季休明一时语塞。
男人继续道:“不过看这情况,他很快会猜到是你了。所以我们得快些动手,赶在江云若找到证据之前,解决了他。”
季休明面如死灰:“非得这样吗……”
“你说什么?”
“我不想杀他。”季休明痛苦地闭上了眼,“拿到了不疑剑后,我常常做噩梦,梦到他和义父血淋林地躺在山谷里,还睁着眼看我。那天你说云若还活着,我是打心底觉得高兴,松了口气。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他们。”
“行了,这句话我都听了多少遍了。”男人不耐烦道,“那时候叫你趁般若教遇伏混乱,把不疑剑带走,你也是这副德行。一只脚已经陷进泥里了,你还以为回得了头?这些话说给我没用,你留着演给江云若看吧。”
季休明仍是道:“我不想杀他,没有别的办法吗?”
“要是有其他办法,你还会找我?”男人语含讥诮,“季公子,麻烦你想清楚,要么就老老实实做你的好人,一开始就别沾上这事,要么就干干脆脆走下去,少当了婊子还唧唧歪歪地要给自己立牌坊,看了烦人。”
季休明闭嘴不语了。
“江云若不死,你就别想活,听明白了吗?”
季休明咬紧了牙,“嗯”了一声。
“说起不疑剑,你研究得怎么样了,找到藏于其中的《长生诀》的线索了吗?”
“没有,除了剑身上有断过重铸的痕迹,没什么特别的。”
男人思索了片刻,道:“你先带上不疑剑离开山庄,等我的消息。如今江湖皆知《长生诀》能使人死而复生,只要江云若和他‘起死回生’的所谓师父一露面,明里暗里就有数不清的人想撕碎他抢来《长生诀》。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真不用你亲自动手。”
季休明忐忑地追问:“那你要做什么?”
“我往般若教走一趟。”男人笑了笑,忽然卷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的小臂内侧有一道黑线,沿着脉络已爬到了手肘位置,“不付出点儿代价,你以为能博得般若教的信任?”
那道黑线颜色深得可怖,像是刻在骨头里的。季休明又仔细看向男人,才发现他容色憔悴,不由得困惑了起来:“你只是江家的一个微末旁支,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秘密……你费尽心机,究竟想要什么?”
男人往外走去,推开了房门,望着灯火幽微的归云山庄,叹道:“你现在是不会懂的,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藏私心,只是为了归云、为了江鹿鸣老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