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应了一声,快步追了上去,穿过这片红枫林,前方树木愈发高大密集,树根虬结突起,稍不注意就会将人绊倒,右侧豁然是刀削斧砍般的千仞断崖,可谓处处暗藏凶险,而这群江湖人在沈知言的带领下险中求生,借这复杂地形牵制追兵,躲藏奔逃。
铮的一声金石鸣响,白露赶到近前,见严瀚堂主与青山派的沈知言已经短兵相接,雄浑厚重的刀风与清正浩荡的剑气厮杀交织,两人腾身而起,从枝头借力,在林间纵横来回,搅动得树木簌簌摇颤,枯枝断裂,却是难分上下。
白露横笛于前,清亮笛声悠然而起。
此时众人忙于交战,根本不会被笛声吸引,自然也无法被困入幻觉,因此他的目标,唯有受媚术影响最深,差点被扭曲记忆的沈知言。
果然,那一线笛声仿佛一根长针刺入了脑中,尚未完全平复的脑海再度翻腾起来,沈知言刚和严瀚对过一招,正返身后撤,突然如遭重击,灵台发昏,头痛欲裂,不得不伸手用力按着,错过了借力的枝桠,一脚踏空,从半空跌落了下来!
“沈二哥!”江兰泽飞身扑上,情急之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居然真的接住了沈知言,尽管吃力,落地时倒也不算太过狼狈。
沈知言撑起身子,竭力忍耐着头痛,道:“我没事,兰泽,你带着大家先走,保存力量,不要硬碰。”
江兰泽匆匆环顾,林中战况十分惨烈,众江湖人先被毒雾削弱了几分功力,又经痛苦幻觉折磨了一遭,加上多多少少受了箭伤,简直心力交瘁,对上来势汹汹的般若教众,根本讨不到半点便宜,哪怕以闪躲逃避为主,仍是伤亡惨重。
“我们逃不掉了!”江兰泽红了双眼,“反正早晚都要被追上,索性跟魔教拼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会有转机的,相信我。”眼看严瀚又一刀当空斩下,沈知言无暇多说,运功一把将江兰泽推出几丈远,挺剑架上那雷霆万钧的一刀,刀风当胸撞来,他几乎闷出一口心头血,而笛声悠长不绝,搅得脑内翻江倒海,直教他面如金纸,满额冷汗。
“还好,”沈知言苦中作乐地想着,“痛是痛了些,关于他的记忆仍在。”
他低喝一声,将内力全灌注于剑中,长剑嗡嗡鸣响,寒光一瞬,沈知言正面迎上重刀,不顾刀锋破开他的肩头,甚至压在骨头上磨砺,长剑稳如青山,又如肃杀秋霜,剑气凝若有形,削断了严瀚的发梢,在他脸颊衣袍上割开深深浅浅的血痕,势不可挡地直取他的要害!
饶是严瀚这种悍勇之人也生出了惧意,心知这石破天惊的一剑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急忙收刀后撤,而长剑紧追,其势不减,破风之声更有一种无坚不摧的锐利。
迫在眉睫之际,严瀚探手抓过一个仓皇躲闪的少年,挡在了身前。
“小师弟!”天门派的杜衡失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