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灵堂初设之际,江离便去祭拜过了一次。他与江行舟虽是血缘上的亲叔侄,但在这人世间尤为生疏,更没有为其守孝的身份资格,江离思量了许久,终是换上了一身素白衣袍。
那时江兰泽就跪在灵柩旁守灵,这少年双眼哭得红肿,神情恍惚,抬头望见他走来,虽然多日不见,却只勉强地点了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江离更不擅长劝慰,默默地祭了几炷香,叩首祝告后,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停灵七日后,即是出殡下葬的重要日子,江湖众人汇聚庄内,洛阳城中也来了许多百姓,挤不进门的便等在庄外,欲送江行舟最后一程。
江离本等在房中,打算等起灵时悄悄地跟在队伍末尾,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毕竟江湖上盛传着许多他与归云山庄的流言,倘若露面,不知又会引起怎样的猜测。
谁知江万里前来房中请他,说是江仲越师伯的吩咐,他是山庄的贵客,不该缺席了这场公奠礼。
江离闻言,下意识道:“要我去做什么?”
“自然是为庄主上一柱香送别,除了这个,还能做什么?”江万里显出疑惑的神情。
“没说别的吗?”
“确实没有。”
江离迟疑起来,按理说江仲越身为山庄的主事人,不可能没听说过他和归云的种种流言,这种时候还特意来请他,实在奇怪。猜不透对方的打算,只好过去看看再说,江离起身道:“麻烦你带路吧。”
他们两人穿廊过院,往灵堂走去,沿途瞧见的各样打扮的江湖人越来越多,江离放眼搜寻着,忍不住又问:“青山派还没来吗?”
“知道您关心这个,一直给您留意着呢,如果青山派的人到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告诉您了。”江万里道。
江离没有应声,心底越加焦急,同样作为三大门派,青山派在江湖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不可能缺席了山河盟盟主的丧礼,可到现在都没派人来,也没传信解释一二,不免让人觉得其门派内出了什么事。
江离深吸了口气,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丧礼结束后他都要亲自去青山派一趟,一定要找到戚朝夕。
思量间已走到了灵堂,江离一现身,果然引起了一片克制的骚动,周遭江湖众人频频交换着眼色,更有不少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堂上挨着少庄主江兰泽站着的一位中年男人,相貌威严,正是主事的江仲越。见对方神色平静,仍无任何表示,江离便也不多言,按着规矩取了几炷香来,上前祭拜。
只有窃窃私语声嗡鸣似的响在身旁:
“这是不是那个江离?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果真跟归云山庄有关系?!”
“不是说他是江行舟的私生子吗,看这架势,难不成是要认祖归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