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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很少会笑的人,即使是笑,也通常是那种讽刺的、讥诮的冷笑,看上去并不柔和。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微笑看上去却很轻松,很愉悦。好像他根本就不是一个马上要死的人,而是一个忽然被天降横财击中的幸运儿一般。

    他忽叹了一声,道:“莫哭。”

    李鱼别开了眼,说:“我没有哭。”

    一点红自嘲地道:“为我这样的人掉眼泪,实在是不值得。”

    李鱼的声音显得有些闷:“我早都说了,请你莫要这般自轻自贱,你却从不听我的。”

    一点红勾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眼皮都抬不起来,大脑慢慢变得无法思考……

    他曾面对过很多次死亡,但唯有这一次,他觉得安宁,他说不了话,也没法子控制自己的身体倒下,他慢慢地、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一时没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并不大的空间,有一股木头的味道。除此之外,他的鼻腔周围还围绕着一股冷香,一股动人的、熟悉的冷香。

    他侧头看了看,一张美艳绝伦的睡颜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人额前的头发有些凌乱地贴在脸上,却根本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叫她多了一股海棠春睡般的娇媚之感。

    ……是李鱼。

    ——他还活着。

    这是在他们的马车里头,这马车不大,平日里有李鱼一个人的时候还不见得挤,如今两个人时,却觉得有些逼仄了。

    李鱼虽睡着了,却似乎不太舒服,在梦中眉头也轻轻地皱着,呼吸仍是浅淡到让他以为这是个死人。

    一点红微怔,盯着李鱼的睡颜看,半晌,才忽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替她拨开额前凌乱的发丝。

    然后就触到了她如冰冷丝绸一般的皮肤。

    一点红皱了皱眉。

    她身上好似更冷了。

    他瞥见了被她丢在一旁的兔毛皮草,伸手捞了过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美人嘤咛了一声,似乎不太喜欢身上盖着衣裳,伸手就要拨开,又被一点红强硬地抓住了手,塞回了皮草里头。

    他慢慢地坐起身来,半靠在马车壁上,伸出了受伤的左臂。

    ……皮肉上那些可怖的毒素蔓延的痕迹,已经没有了。

    他闭上双眼,运起内力。

    他体内还有只余毒,但也无伤大雅,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已没什么了,这些余毒,有个十几天,大概也就能全消了。

    那如血玉一般的药丸……竟如此神奇?

    一点红一个杀手,对毒物自然很是了解,光是解毒的法子就知道十七八种,这青魔手的大名,也早早就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