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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红这一夜照例要睡在车外。

    李鱼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拉了拉他的衣角,轻轻地说:“你受着伤,不好吹夜风。”

    一点红淡淡道:“无妨。”

    无妨是真的无妨,他不知受过多少次伤,受伤之后千里奔袭、风餐露宿,也是常有的事情,更不要说如今是夏天的夜里,吹吹风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李鱼却不依:“我不管,你进来。”

    她看上去好像是十分不讲理、十分骄纵的模样,可一点红心里明白,她的确是为了叫他能在里头睡个好觉。

    他心中一动,伸手捉住了那只捏着他衣服角的手。

    那只手比他的手小上不少,能叫他一下子就完全拢在手心里。他的手上满是握剑留下的厚茧,可是李鱼的手不是,她的手上涂着鲜艳的蔻丹,触感似是绸缎一般。

    他忽然觉得挺直的脊背上的毛孔都张开了。

    一点红捉着那只手,慢慢地从自己的衣服上拿开了,又慢慢地松手,感受那冰凉的丝绸从他手上流走。

    他还是没忍住,跟着她一起进了马车里头。

    其实他们并不是没有在马车里头同住过,刚认识时,就是一点红潜入关着李鱼的大马车里头,二人在那辆马车里头,足足一起呆了一整日。

    但那时,他对李鱼并没有别样的想法,如今却不同。

    马车不大,躺两个人已是极限,一点红平躺在马车里,盯着低矮的马车顶看,身边人身上的那股馥郁的冷香又悄悄地包裹了他,叫他怎么逃也逃不出去。

    过了半晌,他才斜眼看了李鱼一眼,李鱼精神不好,总是昏睡,往马车里一趟,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如今睡得正沉。

    一点红盯着她的睡颜看,似是已有些恍惚了。

    半晌,他才伸出手来,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了耳朵后头去。然后才转回了头,闭目养神。

    ——若她醒着,他或许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但他此刻已不愿思考。

    第二天清晨,李鱼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占据了马车接近三分之二的空间,简直要把一点红都挤到角落里去了。

    一点红侧着身子,弓着背,似乎是想给她让出更大的地方。李鱼一直往这边挤,此时此刻,倒像是窝在他怀里一般。

    贴在马车壁上睡了大半夜的一点红当然早就醒了,只是懒得睁开眼睛,只感觉到怀中美人悄悄咪咪地退开之后,立刻松了松筋骨,换了个姿势,平躺了下来。

    身边的美人立刻就僵住不动了。

    过了半晌,她讪讪地说:“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

    一点红道:“没有。”

    李鱼又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挤你的……”

    一点红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无妨。”

    他的话虽然少,语气也淡,但任谁都能听得出,他此刻心情应当是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