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望着他。
她道:“那黑袍客是你的师父么?”
一点红道:“是。”
李鱼道:“我杀了他。”
一点红终于伸出了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沉声道:“杀就杀了。”
李鱼又道:“……你是个很懂得感恩的人,我这样杀了你的师父,你会不会怪我?”
一点红沉默了片刻,道:“是他要杀我们的,我的前半生已为他付出了许多,后半生……我想为自己而活。”
李鱼的面颊上就又出现了两个小酒窝,她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为自己而活?是指和我在一起么?”
一点红的唇角勾了勾,道:“是。”
李鱼笑了,她轻快地道:“好。”
说完这话,二人又沉默下来,一点红定定地瞧着她,连眼睛都不肯多眨一下,好似这女人他瞧不够、实在瞧不够一样。
半晌,一点红忽涩声道:“我对不住你。”
李鱼一怔:“为何要这样说?”
一点红道:“这本是我自己的麻烦,却连累你……受了这么多苦。”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鱼身上的烧痕上。
她是最漂亮的女孩子,身上的皮肤苍白如纸,好似能看到纵横交错的血管一般,但她又白的发光,那如羊脂玉一样细腻的皮肤好似渡着辉光一般,叫人移不开眼。
这样漂亮的人儿,如今却被烧成这样,她在被太阳光照射的时候发出的那声惨叫,简直让一点红坠入地狱。
她不该受这些苦的。
他的目光也已带上了无限的伤痛。
李鱼深深地望着他,忽然轻轻、缓缓地抱住了他。他们二人的身上都有重伤,李鱼怕牵动了一点红的伤,故而非常小心翼翼地抱他,而一点红更是如此,他很害怕碰到李鱼身上的那些烧痕,竟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半晌,他才伸手,只敢去抚她丝绸一般的长发。
李鱼柔声道:“你这个人,怎么总爱把事情揽到你自己身上?”
一点红嘶声道:“因为这本就是我自己的麻烦。”
李鱼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有那一刻让她如此看清一点红的爱。
人人都说,中原一点红偏激孤傲,杀人不眨眼,乃是一头无法被驯服的恶狼。
可只有李鱼知道,他不是的。
他才不是什么恶狼,他只是一只看似凶恶、实则乖巧的大狼狗。只要认准了一个人,他就会把他的心都巴巴地捧出去,丝毫不管对方有可能会伤到他的心。
而他满身伤口的时候,他那双眼睛也永远盯着他所爱的人,却全然不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