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眨去眼底的酸涩,房间里只开了小夜灯,沈闻飞的脸淹没在光影里,镀上一层柔光,驱赶了素日的冷冽,他痴然地盯着沈闻飞,是眼前的人,把他从水火里捞出来,给予他新生。
他不敢将见过沈望山的事情告知沈闻飞,咬了下唇沙哑道,“我没有做饭。”
沈闻飞不甚在意道,“叫了外卖,饿不饿?”
宋然慢慢地摇了摇头。
“还是吃点吧,”沈闻飞说着,“吃了再睡。”
他大着胆子握住沈闻飞放在被子上的手,轻声说,“陪陪我吧。”
因着不舒服,他语气绵软,像是在撒娇,沈闻飞怔愣一瞬,反手将宋然的手裹在掌心,很轻地笑了笑,“怎么陪?”
宋然眷恋地看着他,正想掀开被子的一角让沈闻飞躺进来,客厅却传来了沈闻飞的手机铃声,这道铃声就像是打碎了宋然最后的一丝勇气,他见到沈闻飞寻声转头,分明内心渴望着沈闻飞能留下来,说出口的却是,“先接电话吧。”
沈闻飞的来电十有八九都是工作上的事情,略一犹豫,他松开了宋然的手,帮宋然掖好被子,临离开道,“我晚点过来。”
宋然小半张脸埋在被窝里,幅度很轻地点了下脑袋,目送着沈闻飞高挺的背影离去,很快客厅就传来沈闻飞的说话声,宋然竖耳听着,工作中的沈闻飞严谨认真,是他不曾接触过的。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沈闻飞手掌心的温度,可是无论他怎么想挽留,这点温度最终还是会消散。
他与沈闻飞,天差地别,他连站在沈闻飞身边的能力都没有,妄想趋光,便是自取其辱。
沈望山的话说得难听,但唯独没说错,他没有哪一点能与闻飞并肩,留在沈闻飞身边,只会落得个迷失自我的下场。
如今不过给了他一个彻底看清的机会而已。
宋然心脏绵绵密密地疼着,他与沈闻飞相识十年有余,沈闻飞三个字早就满满当当占据他的人生,似阳光,似空气,他为沈闻飞的开怀而高兴,为沈闻飞的伤神而落寞,更为了能得到沈闻飞一个清浅的笑容,自愿丧失七年的社交生活,可这些,都是他欠沈闻飞的,也是他甘之如饴的。
他感激且眷恋沈闻飞,但也不想再保持这种病态关系,他不愿成为沈望山口中附着于沈闻飞的水藻,更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欠着沈闻飞。
一段牵扯了利益与钱财的关系,便注定不能够纯粹,他再不甘,也无法反驳沈望山对他的指责,因他已经从初始就失去了辩驳的资格。
欠人者,低人一等,亘古不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