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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续意被蒙上眼睛,此时也并不好过。他尝试扭动自己的身体直起身,往往进行到一半就被人抱着摁在床上。

    那人并不对他做些什么,只抱着他。

    抱他入怀,将他身上的香水味浸透他的身体。

    他好像总在发呆,抱着他发呆时一动不动,俨然一块雕像。

    陆续意想不到自己的仇家,他的仇家该随着他的死去痛快淋漓,又或是将他遗忘,不至于过了这么多年还坚持找与他相似容貌的人。

    陆续意无法猜明身份,也分不清日夜更替,他一日日过着重复的生活,喝粥吃药睡觉,醒来被他抱着一整天。

    抱着他的人很少说话,陆续意看不见外部的境况,只凭借微小的声音和动作感受外部的变迁。

    那人喂他粥,渡他水,将他养在暗不见日的房间,陆续意恍惚间以为自己活到了幼年,有段时间自己确实是这样虚度过的。

    十几岁的时候,他刚上初中,家中发生了一场变故。

    陆立养在外面的私生子找到了家里面来。

    陆立是他的父亲,陆续意在这天前保持天真到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他将家比作城堡,父亲和母亲都是城堡里不可或缺的主人。

    然后他看见一个比他高得多的青年直挺挺立在他身前。

    青年身形很宽,和他父亲一样,陆续意刚刚放学回来看见这幅景象,心里惴惴不安。他从父亲那张凝固的脸上影影约约窥探到了什么,却无法确认。

    他这时还小,娇生惯养从没吃过一点苦,他看见那个青年朝他走来,笑容满面,他又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出神,那青年笑道:“你就是续意吧?”

    他叫得亲昵,陆续意不知怎么回答,又听见他说,“认识一下吧,我是你哥哥。”

    青年笑着说。

    陆续意透过他看见陆立颓废的姿态,心中默默做了个对比。

    确实很像。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冷静,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应该像班上那群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一样,对待腌臜的家事重拳出击,他从前也确实如此。

    冷静思考问题不是他的作风,他仿若在这瞬间长大了。

    他想起母亲回娘家时听到的稀碎传闻,看见母亲近日来疲惫的神情,又想起这几日心头一直心慌意乱,一切都有了解释。他的直觉一直很准。

    于是他抬起头,重又拾起自己尊贵高傲的姿态,方才的不安被他尽数丢到脑后,他抬了抬下巴,傲慢道:“我怎么我不知道我还有哥哥呢?”

    他略过僵住神情的青年,径直走到陆立面前,摇了摇他的胳膊,撒娇道:“爸爸,他好奇怪啊,能不能把他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