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秋半睁着眼,透过昏暗的灯光,望着岑南。
他真的醉了。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分不清现在是哪一年哪一刻,面前照顾着他,温柔小心的人,又是哪个岑南。
是七年前那个把他捧在心尖上的岑南。
还是那个抽身离开,留他独自煎熬的岑南。
他分不出来。
他凝神望着岑南,只觉得岑南生得真好看,当初高三岑南转学过来,夏天的蝉鸣嘈嘈切切,阳光透过绿荫照进屋内,穿着白衫的少年人笔挺得像一竿竹,漫不经心往坐在窗边的他看了一眼。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一眼的魔力,不知道自己会为这个人砸下去多少年头。
他只在心里悄无声息地想,这转学来的男生真好看。
如今也一样。
昏暗的卧室里,他情不自禁往岑南手边靠,像雨天里淋湿了皮毛的猫儿,要从岑南掌心讨一点温柔。
他忘记了这些年的等待与折磨。
只记得这人吻过自己嘴唇的温度。
“岑南……” 他低声地叫,闭上了眼,“岑南。”
岑南的手抖了一下。
他的掌心贴着梁沐秋的脸,很烫,也很柔软。
从重逢以来,他无数次渴望梁沐秋这样喊他,充满信赖地再望着他,就像这七年的离别从未发生。
他喉结滚了滚,盯着梁沐秋的眼神藏了无数复杂的心绪,他心底也藏了不知多少阴暗污秽的念头,每一桩都足以让梁沐秋报警。
他忍了又忍,才僵着手臂,慢慢把手从梁沐秋脸侧抽走。
“我去给你倒水,你吃了解酒药,睡一觉。”
他佯装冷静,从床边起身。
他怕自己再不走,就要做出叫梁沐秋恨之入骨的事。
脸侧的温度不见了。
梁沐秋躺在床上,茫然地睁着眼,手下意识往前抓了抓,他看着岑南离开房间,嗓子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他想让岑南别走,心被悬在了半空,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眼睁睁望着岑南走了,门半开着,这卧室只剩他一个人。
梁沐秋的心从半空坠了下来。
他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这间陌生又熟悉的卧室,脑子里倒是清醒了几分。
他茫然地在室内看了一圈,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个相框,框住了两个神色飞扬的年轻人。
梁沐秋把这相框拿起来细看。
他认出了相片上二十岁的自己,穿着黑色的小外套,不害臊地贴在岑南身上,笑得傻兮兮,明明是在拍照,他却不看镜头,视线都黏在岑南身上。
而岑南倒是从容,天生的矜贵冷淡,可是细看,却会发现岑南与他紧紧十指相扣,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比这春光更为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