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下意识再应一声,两手搁在眼部,做了个掀起眼皮的动作,露出泛着些许红丝的眼白。
一只手掌盖了上来,眼帘一暗,池稚宁舒适许多,听见凌明桦低沉地叹,“算了。”
又不知多久过去,一个沉怒的声音令池稚宁惊醒。
“你居然让这个人进你的办公室!?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凌明桦淡声说:“一个小时前,方韵才从我的办公室离开,这里进不得人吗?”
对面的人停顿几息,才说:“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我以为处理方韵的事对你来说会更迫切,毕竟,她快要显怀了。”凌明桦讽刺地补上一句,“爸。”
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池稚宁见鬼似的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办公桌两侧的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池稚宁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外界以为大凌总多年不管事,这应该是有人刻意营造的误解。池稚宁曾经旁敲侧击打听过,真正了解内情的人,对大凌总是满心敬畏的,而外人谈起,总围绕着风流韵事,足见城府。
大凌总和凌明桦长得并不像,除了一双眼睛。只是这双眼的情绪更为外放,望过来的目光如刀如剑,锋锐森寒,毫不掩饰威严气势。
“你就是池稚宁?”
池稚宁站起来,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你好,大凌总。”
对方十分不满地扫他一眼,转向凌明桦,“养这么一个小男孩,弄得整个家族都看我笑话,你办的好事!”
池稚宁:“!!”
他如芒在背,缩着脖子想溜。
旁边,凌明桦沉声道:“坐下。”
“……哦。”池稚宁应着声,人就一矮,坐得两腿并紧,腰背挺直,惺忪睡眼如嵌了雾,湿软对着人。
他有时动作会可笑又可爱,正像闹脾气时倏地坐到地上,也是这么凭空矮一下,行动异常迅捷伶俐。
凌明桦定定地看着,好一会儿才回转过头,语气更沉,“过不了多久,等方韵的事传得人尽皆知,爸就不用担心因为小池被笑话了。”
“轮得到你威胁我?”大凌总重重地哼了声,“别忘了我是为了谁回国的,你要不闹得那么难看,谁有空操心这边的事?”
“你回国来,确实操了不少心。”凌明桦咬重了一个字音,讽道,“两个女人,现在一个也收拾不了了。”
“你!”大凌总额间青筋暴起,鼻间的呼吸粗重起来,很是压抑,狠狠瞪了池稚宁一眼。
“不、要、看、他。”凌明桦声音浸足了寒霜,一字一顿,渗着像要蚀人脊骨的森冷,“我的事,轮不到别人来管。”
池稚宁瑟瑟发抖,索性眼睛一闭,就当自己没醒过,只黑而卷的眼睫在簌簌地颤。
他以为自己不怕凌明桦骇人的气场威慑,这次居然破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