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正在承受。
那是苏乐生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绝望。他想救苏兰,小小的拳脚却没有力气,只能看着她在欲望里越沉越深,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
不过一年功夫,苏兰就失去了她在南城市零件厂的工作,开始每天浓妆地去一个叫“会所”的地方工作。她有时候也会带男人回来,和他们一起躺在床上,把一针管一针管粉红色的液体打进血管。
长大以后,苏乐生经常会想,要是苏兰没去那家地下诊所洗标记,她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
他觉得这个世界简直不公平到极点,好好的人变成鬼,不是因为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而仅仅是因为性别和本能、还有几场阴差阳错。
苏乐生的心很乱,他想一个人待着理清自己的思绪,却无法忽视一件事。
梁颂还睡在那架沙发上,身上紧裹着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校服,脸上不正常的红又泛起来,像寒风中的一只流浪动物。
梁颂的睫毛很长,覆在轻颤的眼睑上,比醒着的时候又多了几分柔软无害。苏乐生看着他,烦乱的心莫名软了一下。
他想越过梁颂回家,却不料对方听见动静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唔。”
梁颂揉着眼睛欠起身子:“这是哪……”
他过了半秒才看见苏乐生,眯着眼睛偏头,语气里带着点惊喜,像是掉出巢穴的幼兽看见了母亲:“乐生?你怎么也在?”
【我家。】
苏乐生耐着性子回答他,后颈上“突突”跳动得更厉害,好像那块皮肤下埋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你们今早刚来过,忘了?】
“我想起来了,是你救了我。”
苏乐生这下没回答。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偏偏梁颂在这时候起身,高大的身躯把他回家的路挡得严严实实。
“我身上的伤也是你处理的吧?谢谢你,否则我真的不知道……”
【客套就免了。】
苏乐生看了梁颂一眼。他依旧站在那里,似乎对挡住苏乐生的路这件事毫无察觉。
【你走吧。今晚的事,我想你也不会愿意被人知道。】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梁颂往苏乐生的方向迈了一步:“你脸上的伤怎么比之前多了?尹嘉澍刚才又来了?”
【你走吧,不用你管。】
苏乐生又开始烦乱了,恨不得把“你走吧”三个字加粗高亮。
“不行。”梁颂义正言辞地拒绝苏乐生,“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没人帮你上药怎么办?”
苏乐生笑了。
气笑的。
【你是不是看不懂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