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指节,红了,食指和中指甚至蹭破了皮。
是不是打重了?
苏乐生又有点后悔自己没有痛觉下手没轻没重。他别过头去,抬手蹭掉眼角不由自主冒出来的水泽。
【我没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胸闷的感觉让他止不住气喘,连手语都变得断断续续。
【我会报警的。】
【要么留在这让我报警,要么从这个门滚出去,从此以后我就当没认识过你,你自己选。】
“哥哥。”
梁颂的声音有点不稳,哀求地去拉苏乐生的手:“你别这样,我……”
【你自己选,我不想再重复一遍。】苏乐生甩开他的手,脊背抵在冰冷的墙上,凉意好像顺着血管和神经一直蔓延进身体里,把他的五脏六腑冻成一块铁板。
梁颂沉默了。
这阵沉默持续了太久,久到苏乐生一度以为他们会在聒噪的蝉鸣和窗外的车声里无休止地僵持下去。
但是没有。
不知道多久以后,梁颂转身走出厨房,从门边提起装着“粉色樱花”的背包,骨节分明的手放在门把上。
苏乐生怎么也想不到,梁颂的选择会是这样。
“L……”
苏乐生看着他的背影,喉头抑制不住地漫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却最终变成一声哽咽。
梁颂和他彻底分道扬镳了,为了“粉色樱花”。
在家门边无力地靠了很久以后,苏乐生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从今以后他又是一个人了。苏乐生看着空荡荡的家里,心里一阵刀搅似的酸疼,眼底潮潮的,却没有眼泪。
命运真的很神奇。苏乐生的心落到谷底,忽然又觉得有点想笑。
他母亲苏兰遇人不淑,碰上一个吸毒的丈夫。他千小心万谨慎地生怕重蹈她的覆辙,却还是差点在同一条沟里翻了船。
苏乐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到沙发上从包里拿出那只高跟鞋,仔细端详着斑驳的黑色人造革表面。
在老家的时候他没发现,鞋子上怎么有这么多深深浅浅的划痕?在苏乐生的记忆里苏兰一直很宝贝自己的鞋子,每次出门回来都要用湿布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可他也不能确定这些划痕就是苏兰生前弄的,万一是这么多年里在池塘里被鱼……鱼能把鞋啃成这样吗?
苏乐生怎么也想不明白,太阳穴又开始一跳一跳地发胀。他把床底下的铁盒子拖出来,刚想把鞋子放进去,就看到了上次被自己忘掉的U盘。
几分钟后。
苏乐生坐在卧室地上,把U盘插在从老李那儿软磨硬泡借来的收音机上,按下播放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