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沉默了很久,易感期哪有他说的那么容易缓过来,就算是意志力最强的Alpha也几乎不可能。
“这大概是假性易感期的症状。因为你一直压抑自己的生理本能, 所以身体对你做出了警告。”
信息素内科领域关于假性易感期的研究少得可怜, 因为从古至今几乎没有一个Alpha会愿意压抑自己的本能和谷欠望。医生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想,眼前的Alpha究竟是有多爱病房里的人, 他们之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刚才对自己提出由他持续对苏乐生进行治疗、又不对苏乐生暴露他身份的请求。
“作为医生我有必要提醒你, 你现在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对患者进行治疗了。哪怕你不对他释放无味的信息素, 只是替他治疗都会加重你的症状。”
“症状会有什么后果?”梁颂问。
“你的易感期会变得越来越频繁, 而且会一次比一次痛苦。”
“会影响他吗?”
医生怔了一下:“理论上来说, 不会。”
“那就好。”梁颂放心了,“我可以继续治疗他。”
“你是不是没弄明白我的意思?”医生有点急了,“他是紊乱症Ⅲ期患者,很有可能终生都要接受治疗。而只要再进行几次治疗,你的假性易感期就会彻底失控。除非你对他进行终生标记一劳永逸,否则我不可能同意这件事。”
“那要是把我的信息素打进他体内呢?”梁颂问。他查到过这种治疗方法,只不过因为嫌它是舍近求远多此一举,多年来都没什么人用过。
“你倒是懂得挺多的。可这种办法比定期治疗对你的伤害更大。而且我真的不明白,既然你们之间……”医生顿了顿,“为什么不肯直接做个终身标记,还要舍近求远地来诊所、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就算小情侣吵架也不是这么吵的吧,玩儿呢?
“具体的原因我不能透露,但是……”梁颂顿了一下,郑重而诚恳地看着医生的眼睛,“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来说,这件事都很重要。所以我恳求您让我继续为他进行治疗,等时机到了,我请你们从我身体里提取信息素给他治病。过程中产生的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医生不说话了。
从不久前在办公室里见到梁颂开始,她就觉得眼前的年轻人虽然长得好看,眉眼和气质里却总有一股隐隐的匪气,和独属于Alpha的侵略气质,让身为Beta的她不是太舒服。但眼下他为了那个孩子如此恳切,浑身的锋芒好似在转瞬之间敛进剑鞘,她又没有办法拒绝了。
“好吧。这段时间他的病情可能还会有轻微的反复,建议你找机会给他补充一点你的信息素,要闻到味道才行。”她摊开自己的本子推到梁颂面前,让他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下来,“既然你执意要求也只能这样了,你要再去看看他吗?”
“……不了。”梁颂写字的手一顿。
他没有忘记,苏乐生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推远的,任何一点不必要的依恋和不舍都会瓦解他本来就维持得很艰难的立场,让一切前功尽弃。
他只能做苏乐生痛苦时的解药,永远不敢妄想再拥有那些甜蜜温暖的时光。
苏乐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失神地睁开眼睛看着晚霞投在天花板上跃动的光斑,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之前梦魇般缠绕着自己的晕眩、灼热和躁动已经像退潮般消失,身下的白色床单柔软清香,散发着洗涤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