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人“决裂”以来,这是苏乐生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和他说话,梁颂知道, 这意味着苏乐生已经心灰意冷, 已经……彻底不在乎他了。
挺好的, 不在乎就意味着能少受伤。梁颂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没感觉到烟头上明灭的火星已经灼伤自己的手指。
郑飞对苏乐生的兴趣与日俱增,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自己的暗中保护也不会再起什么作用,要想尽可能地让苏乐生安全, 自己就必须加快进度速战速决。
可是“速战速决”又谈何容易?
他今天是来给苏乐生信息素治疗的, 却没得到哪怕半点回应。于是对茉香味信息素的渴望来得汹涌又毫无预兆,医生开的假性易感期特效药已经不起作用了。梁颂闭上眼睛仰起头,喉结难耐地滚动着,从口袋里拿出已经被焐热的发圈, 虔诚而痴迷地深嗅着。
可那上面真的半点茉莉的香味都没有了, 像一眼干涸的泉,像苏乐生已经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即将失去心上人的痛苦如此强烈而真实,梁颂猛地睁开通红的眼睛, 深沉的眸色像乌云下卷集着的雷雨。
“乐生……”
“你一定要好好的……”
强烈的情绪把梁颂活生生撕成了两个部分, 爱而不得的恐惧与焦躁让他愤怒不堪,假性易感期无法缓解带来的脆弱与无助让他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阴影里呢喃,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疾速坍缩,只剩下眼前那只旧发圈。不知过了多久, 他才从这种痛苦中挣脱出来, 粗喘着吻了一下手里的发圈。
他珍重地把它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和姐姐留下的吊坠缠在一起, 放在贴近心脏的位置。
“姐。”
心口处传来融融暖意。他沉重地喟叹一声,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害你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们一个都逃不掉,我保证。”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但是现在……你要是听得见的话,能不能替我保佑他?”
手机闹钟忽然响了,把梁颂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按灭闹钟看向楼梯间的窗外,夜色里蕴藏着一片乌云。
南城是一座沿海城市,海岸线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码头。其中不少都已经废弃,桩板断成好几截,孤独地承受着海浪常年的侵蚀。
“平哥,人怎么还没来?”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码头边的破渔船上,一个小弟手搭护栏看了眼远方:“不是说好了五点吗?这都过十几分钟了。”
“我怎么知道?”
第一次背着郑飞捞外快就出师不利,任平烦躁地把不知道第几根烟头扔进海里:“再催一催。”
“得嘞。”小弟应了一声低头打电话,没半分钟就又开口了,“没接,该不会放我们鸽子吧?”
“你们看,人来了!”
另一个小弟忽然指着不远处的海面喊了一声。任平转头看去,只见一艘崭新的小货船破开平静的海面朝他们驶来,给寂静的清晨凭添了几分喧嚣。
“妈的,这家伙装备还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