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眠惊觉自己这些年从未听过陆彦的歌声。

    从来都是她走在前面，陆彦跟在身后，她穿梭于各种舞台与荧幕上，而陆彦永远静静坐在场下，和其他观众一样，默默注视着她。

    终于有一次是她来当观众。

    江照眠悄悄拉下口罩，抿了口甜牛奶。

    像是等待被哄睡的小朋友，缩在角落安静看着他。

    水流一般柔和的伴奏声中，低沉磁性的男音缓缓响起，像是在诉说心事，轻轻回荡在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带着这些年鲜少流露的温柔。

    亲爱的你躲在哪里发呆

    有什么心事还无法释怀

    本就没睡醒的江照眠微微一怔，骤然被拉入了回忆。

    大一时，江照眠第一次话剧表演获奖，鼓足了勇气邀请陆彦去看她的颁奖典礼，在一个浪漫凉爽的海滨城市。

    可是，当天站在聚光灯下的小兔迎接着喝彩，观众席里唯独少了她最期待的那个人。

    但是这点挫折并不足以让江照眠气馁，因为她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颁奖典礼结束后，她拒绝了同学和演员们的聚餐，也没有多看一眼朋友送来的花，而是捧着提前订好的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遍遍徘徊，一遍遍演练台词。

    心跳声震耳欲聋。

    穿着白裙的女孩乖乖糯糯，脸颊透着淡淡的粉，让这玫瑰花衬得多了一丝柔软妩媚。

    直到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影。

    江照眠这才给陆彦打电话，打不通后，从父亲那里得到一句轻描淡写的：他临时有事，要出国，现在应该已经在机场了。

    可是前一天他还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陪着自己，答应今天来见证她的荣耀。

    十八岁的江照眠如遭雷击，慌乱得甚至不知道自己问了什么。

    不知道要在国外多久，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照眠忍着泪意挂掉电话，转身打车奔向机场，但最终还是错过。

    失魂落魄坐在岸边，海风也不再温柔。

    殷红欲滴的玫瑰被吹得一片片飞舞起来，花瓣在半空飘向未知的远方，一大捧花束不久就显得凋零而落魄，伴随着白色的薄纱裙摆与凌乱的发丝，各自纷纷扬扬。

    她人生第一次尝到了与之前全然不同的苦楚。

    一片玫瑰花瓣送入口中，苦涩入喉。

    眼泪让海风风干又落下，源源不断。

    小兔子像是丢了魂，不知坐了多久，连身子都冷硬，才抱着花瓣寥寥可数的花束呜咽出声，后来哭声越来越大，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