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o1 8 q.c om(2 / 2)

那边,工作人员显然也没见过这桩?祼祼砸?意的事儿。他愣在原地了三秒钟才将头上的冷帽摘了下来,搔了搔后脑,“好的,我就先祝二位玩得愉快。有任何的器械调整,您这边都可以按我的对讲。”

初学者雪道坡度平缓,铺在山峦之间。

沉翯耐心细致地替艾明羽穿戴好所有护具,在她身边蹲下,调整着滑雪板固定器的松紧,他一面在动作,口中也没有闲着,仔细讲解最基本的滑雪要领和安全注意事项——譬如最基本的梨式刹车以及平行式转弯,要如何分配身体重心等等。

“其实很简单,”沉翯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屑,“秘诀就是让膝盖与脚踝尽可能地放松,把身体的重心稍稍向前倾。我先不上滑雪板了,就这样牵着你往下滑一小截距离,等你找到感觉以后就好了。”

然而,艾明羽骨子里那份好强和不服输的劲儿,显然并不会因为场地转换而有半分削减。她将护目镜往下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声音自面罩后传来,听着有些闷,“不用你带,我自己先试试。”

沉翯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并未强求。只能由着她的性子,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便穿上板在身后默默跟着她。

起初几下还难免左摇右摆,脚底下的滑板好像压根就不听从脑干里那一二号发出来的指令,可偏偏她从前练舞所剩的基础功在那儿,过往练就的那一身平衡性,竟然成了意想不到的助力,没出一多会儿,倒也叫她自己歪歪扭扭地便摸索出了滑行的法子。

等到再往下一个缓坡时,她的动作已经流畅协调了七八分,居然还试探着小小比划了个制停。瞧见?己初探的成果,好似也觉得十分不赖,便将雪扙的尖落再一撑,整片黑?拼?的?影就好似一只振翅欲轻?飞的雨燕,将背后所有担忧焦虑悉数抛下。

沉翯看着她在雪坡上渐行渐远,实在是教人怦然又心动的一幅画。原先的担心登时化作了欣喜,没忍住,便在后头高声喊了一句。“滑得不错!”

带着点得意忘形的喊声顺着坡道向下滑去,也随着风钻进前方艾明羽的耳朵里。

她下意识便偏过头想去寻,这短短几秒钟的分神,根本未注意到前方有?块凸起的小雪包,雪板自坡上边缘扫了过去,重心骤失的艾明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急促的惊呼,便仰面倒在了雪地。

好在初学者雪道坡很软,人摔到了身上没察觉什么痛意。

耳畔传来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没多久沉翯就蹲到了她身边来。

“有没有事?”他急切地问,,又小心翼翼检视起她身体,“膝盖?脚跟?有没有哪里扭伤了?”

艾明羽四仰八叉地陷在厚厚的粉雪里,倒也不觉什么疼,只觉又气又好笑。她将雪镜推上额头,露出一张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脸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都怪你,在这山上没事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沾湿了融雪的长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上面凝了点若有似无的白霜。面颊泛着健康漂亮的红,连那嗔怪的眼神里都带着钩子。沉翯看得心里发痒,觉得她这生气的模样竟然比任何时刻都娇俏。脑子一热,便什么也顾不得了,低头就吻了上去。

冰凉的唇瓣相触,又很快被彼此的热度融化。艾明羽象征性地推了两下,手却又改为环住他的脖颈。

这个吻由最初那点不合时宜的冲动,逐渐变得缱绻。雪山旷野之中,仿佛时间都静止,只剩下心跳与呼吸。

吻着吻着,沉翯开始心猿意马起来。他稍稍退开些许,鼻尖抵着她的,声音带了蛊惑般的沙哑,“要不今天就滑到这儿?山顶新开了家酒店,好像带私汤的,正好去泡泡温泉解乏。”

艾明羽的好胜心还没得到满足,哪里肯依。她推开身上那具越贴越近的身体,撑着雪地坐起身拍掉身上的雪。“才多久就想走,不行,起码得把你早上说的那些动作要领都学会才行。” 拗不过她的坚持,沉翯那点邪念只能悻悻地退散回去。他只得重新站起来,拍干净身上的雪,又陪着她自雪道顶端,反反复复地练习了近两个钟头。

直到日头渐渐西斜,艾明羽把所有基础姿势都学了个七七八八,才疲惫又尽兴地往山下的更衣室走去。

换好衣服,接待区的udolf早就在那儿侯着了,见他们出来,欠身问候,“两位玩得还好吗﹖hristoh先生替你们在维也纳市政厅附近定了晚餐,我直接送二位过去,你们可以先逛逛我们当地的圣诞市场。”

汽车在暮色渐浓的山路上行驶着,持续一下午的滑雪把体力抽剥得干干净净,那股初上雪场的兴奋劲褪去后,余下的困倦便排山倒海般地袭来。艾明羽歪靠在沉翯身上,阖着眼睛,浑身骨头像被人拆过再勉强拼凑起来的。

沉翯将手臂稳稳地圈住她,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他宽大的手掌在她因运动而紧绷的大腿肌肉上不紧不慢地揉捏着“怎么样?还好吗?”

她甚至懒得睁眼,只从鼻腔里发出个含糊的“嗯”声。

车窗外,尖顶的房屋被远处夕阳的余光勾勒成暗金色的剪影,一盏盏橘黄色的灯火自窗口亮起,像散落在深色丝绒画布上的星星,暖意融融。

平安夜晚风似乎也将那些寻常人家的炊烟都晕染开,与街边的空气融在一起。

虽身处异国,隔着千山万水,此情此景却让沉翯心中生出一股奇异的归属感。今日玩了一整天之后就准备歇息,像两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大人,只惦记玩闹疲惫后回家。他将怀里的人搂得紧了些,低头在她耳廓上落下一个轻吻。

“这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时刻。”他说这话时,胸腔因为情绪起了小小的共鸣,声音听上去也比往常低沉些。

怀中的人并未全睡过去,沉翯的热气让她耳廓有些痒,便偏头躲了躲。听到这莫名其妙一句,艾明羽才终于舍得将眼皮微抬,“怎么忽然感性起来了?”

“难道不是我一贯的本色么?”他说着用鼻音哼了一声。

艾明羽静静地看着他,也并未否认。或许两个人就这么继续别别扭扭,时不时总要因着过往心生介怀,但起码当下片刻的宁静,足可以宽待未来太多的不平顺。

她自小成长路上缺少这种稳固平静的来源,早早便做好了往后独自一人面对万事汹汹的准备,对感情婚姻这类要交付后背的事情,向来是既不擅长亦不期待。

可偏偏身边睡着这个人又截然相反。明明也生活在一个感情淡漠的家庭,可他对于“平凡温馨”这件事,却分外地固执,就好像那原本是他该有的东西,被老天挪去了不正确的地方,所以他誓必要把它再原封不动地要回来。

从前她想,他们太过不一样,未必能真正走下去,但现在看来,或许正是这样的背道而驰,才让原本那段不光彩的游戏关系,歪打正着地维系在了此。

艾明羽将身子朝向他的位置又捱了近些,由他圈着。沉翯忍不住凑过去,“你刚才,又是在想什么?”

她也不再同他绕圈子,“跟你一样,我也觉得,这是最好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