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忽悠裴云的人里,也有你一个吧。”他噙着血,冷笑着看拉缪,“你等着,从现在起,你们一个一个,我都不会忘记——”
拉缪一抬手,针管推入元燿的肌肉,他的眼神瞬间涣散了。
轻甲机舱内已经一片狼籍,不少设备元件都被暴力的殴打毁坏了,而中控的灯也灭着,连烛照也不愿再露面了。
裴云侧头躺在地上,闭目一动不动。他的额头不知被什么砸破了,血污淌了一地,看起来情况十分吓人。有医护人员急忙要上前帮他检查,却被拉缪拦住了。
“让他自己待会儿。”拉缪说。
“但我看他状态有些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失去意识了。”
“不,他还醒着。”
裴云依然闭着双目。
但渐渐,他眼角周遭的血污变淡了,再次露出了白皙的皮肤。
泪水不停地流着。
留下了一道浅色的痕迹。
……
裴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元燿就半跪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他还沉浸在记忆的漩涡中无法自拔。上一刻,眼前仿佛还是满脸血污、愤懑怒吼着的少年,而下一秒,图像却已扭曲幻化为了如今笼罩在拉甘星夜色中的青年面孔。
六年的时间,多少无眠之夜,多少爱恨汹涌,都只在这一秒。
当年元燿带他出逃未果,很快就被元世勋带走了。裴云没敢问元世勋把元燿带去了哪里,毕竟他心里已经盛不下更多的痛苦了。
他装作无事地继续生活,正常进入星际皇家学院学习,装作听不见流言蜚语,用平静无波的态度对待所有敌视他的人。
他藏起了所有的痛苦和无助,练出了一副万年不变的优雅笑容。
因为他知道,这世上唯二愿意拼尽性命保护他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他。
三年后,元燿回到了星际皇家学院上学,带着对他满腔的愤恨和怨怼。很快,他们之间的矛盾尖锐到全校皆知,不明真相的学生们在背后偷偷议论,都说元燿和裴会长估计是上辈子的仇人。
但谁又知道,这对仇人也曾一同抬头仰望夜空,脑海中想的,都是有彼此的未来。
此时,元燿的脸藏在烟雾迷蒙的夜色中,静静看着裴云,然后轻声问他:
“你这辈子最懊悔的,是没有在那天跟我离开首都星吗?”
裴云回望着他:“不……”
“我懊悔的,是那时用最幼稚、最愚蠢、最冷漠的方式,拒绝了一个这辈子让我最感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