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芬迪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你说,学生就该回到校园里去,成年人的世界比我想象的残酷多了。”裴云背诵着他的原话,然后笑了起来,“你这么居高临下地教训我时大概不会想到,布局了这么久的计划,会毁在我一个学生的手里吧?”
律师张口欲言,却被麦芬迪抬手制止了。他的目光中包含懊恼、恨意和愤怒,还有几分成王败寇的懊恼,甚至还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冷酷。
“裴梦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他哑着嗓子,无视了审判庭内骤然而起的骚动,“你勾结斯图尔特那个罪犯,把九大星系搅得片刻不宁,难道只为了给你爹报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裴云笑了。
年轻好看的男孩子笑起来时,真的是赏心悦目。屏幕前有不少曾见过裴梦的人,都在这一笑中想起了那位少将生前的意气风发。
“我想要的很多。”裴云吣着笑,隔着一整个审判庭看着麦芬迪,“我想要裴梦的名字重新刻上星际皇家学院的荣誉墙,我想要所有书籍影像更改对我爸的不实言论,我还要继续我爸的研究,力争改变人们对脑控机甲的错误认知。”
“我的诉求很多……但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笑着,望着麦芬迪,痛快又略带恶意地道:“你一个快要吃枪子儿的罪犯,问这些干什么?”
——
裴云说得没错。
他想要的一切,已经和麦芬迪没什么关系了。
大量证据涌出,麦芬迪已经彻底被钉死在了被告席上。甚至在埃伦和艾丽的劝说下,连麦芬迪的妻子迦纳都站了出来,提供了他家暴的证据。
曾经第三舰队队员的家属们、第三星系黑色产业链的受害者们、与这件事有关的和无关的所有人,把星级政府的门庭挤了个水泄不通,举着牌子要求审判庭尽快定罪。
死刑是没跑了。但注射药物或者枪决都有点太便宜他了,广大民众在执行哪种死刑这件事儿上发挥了前所未有的想象力。
另一件被热烈讨论的,则是裴梦的案子。
这几天所有的出版社、电影电视公司都在加班加点地修改作品,有些选择直接删去当年的诋毁,有些则尊重事态的发展,把麦芬迪认罪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
很多人想悼念裴梦,却根本找不到地方。
当年裴梦出事的时候,他在首都星上所有的痕迹都被磨去了,他死后这么多年背着骂名,连个墓碑都没有。
最后终于有人找到了一座喷泉,是第八星系当年为了感谢中央自卫队而送的礼物,池底刻着全体第三舰队队员的名字,其中也包括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