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口茶,咳嗽一声后又继续道,“安安在我这儿一年活蹦乱跳的不也挺好的,思源以前性子耿直,为人处世不够圆滑,这些年来该收敛的也收敛了该隐忍的也隐忍了,要说得罪人,这做生意的哪儿有不得罪人的,今儿不是你抢了他的合同明儿就是他抢了你的客户,这关键还要看人的心胸,没那么点儿心胸怎么成大事?陆怀仁就是心胸狭隘,你看看他最后有什么好下场了?还不是墙倒众人推。你出事那会儿他也挺自责的,说不定他晚上抱着被子哭一哭第二天照旧吃吃喝喝,你又能知道多少他的想法?”
季长宁挺困惑的,她听到现在都没听出叶鸿涛到底要说什么,他适当地掌握着分寸,明明是昭然若揭的目的,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却是合情合理让人推拒不得,她觉得他就像一只狐狸,狡猾得让人抓不到尾巴。
此时,老狐狸眯着眼打量着她,捋着花白的胡子缓缓道:“你父亲生前再三嘱咐我让我好好照顾你,说你母亲和哥哥都是事业心很重的人,加上隔得这么远未必顾及到你。你呢,用你父亲的话来说就是认死理,可这累人。我既然答应了你父亲就一定把你照顾好,你当不成我儿媳妇没关系,当我闺女好了,我有你这么个聪明漂亮的闺女,我儿子都可以不要。”
季长宁尴尬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默默低头,心里头还真是五味掺杂。
“思源给你找的公司你不想去,那我给你找一个怎么样?这家公司刚上市,发展前景不错,你进去也不用从基层做起,我直接给你空降到主管的位置上。”叶鸿涛见她抬头要说话,连忙摆手止住了,“长宁,我已经是黄土堆到脖子的人了,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你要是不领情,我到了下面见了你父亲要怎么跟他交代?听我的,别逞强了,安安都说你面了好几个都没面上,何必浪费那个时间那个精力呢?”
叶鸿涛大道理一堆,恨不得她立刻就点头答应然后明天去公司报道。余光瞥见叶思源从旁边晃过,他连忙喊住他,问道:“要去哪里?”
叶思源挑了挑眉,视线却是落在那个低着头的女人身上:“上厕所,你也要去吗?”
叶鸿涛眼一瞪,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开,转身看到季长宁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他也不催她,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季长宁这一次出奇地好说话,在叶鸿涛刚站直了身子,她就仰头看他,微微笑道:“这一家我去。”
叶鸿涛惊讶于她这么爽快的答案,不由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她拎着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想清楚了,您说的对,我这样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时间跟叶思源玩儿强者和弱者的游戏。
叶思源从卫生间出来时季长宁已经带着叶睿安走到了门口,他止住步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唇瓣,低头一笑快步走到门边。他变脸的速度极快,走到她旁边时沉着一张脸故作严肃地说道:“我送你。”
季长宁没理他,头也不回的带着叶睿安离开了,倒是叶睿安一边迈着小步子一边半转着身子和他挥了挥手:“爸爸再见。”
“再见。”
叶思源进屋时叶鸿涛正哼着戏曲从房间出来,他扯了扯领口朝他走去,问道:“你和季长宁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