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故事,于钱疏也和钱森,又是以另一种角度解读。
周笑和外婆那年过得特别难,钱森一家又何尝不是——钱疏也在sx区小医院当着落魄医生,像是从云端被生生踹到野草遍生的沼泽地;沈溪前赴M国治疗,日复一日令她身心疲惫的复健没有带来任何好结果,别说重新跳舞,就连正常的走路都成为突破不了的困难;钱森被送到D国学钢琴,语言不通又是亚洲面孔,本以为的极有天赋也好像要被淹没在天才堆里。
整个家被拆分成灰色的三块,乌云笼罩、不见天日。
然后他们有了一个“精神火炬”,她把灰暗的天生生劈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光亮。
钱疏也说他有在sx区有个病人,老人是家里唯一的支柱,如今支柱倒了,整片厚重的天压给一个6岁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好像一点都没有被打垮,懵懵懂懂地在医院跑上跑下,拿着单子找护士,认真地和护工与偶尔来帮忙的邻居说“谢谢”,见到钱疏也的时候乖巧地笑,拉着他白大褂的下摆问外婆的情况。
“那个病人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我们也能很快熬过这段时间的。”
那时钱疏也是这么说的,全家人也都相信他们能很快熬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彼时钱疏也还教给周笑一句德文的“加油”,让她拿着诺基亚和大洋彼岸的钱森通话,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还带着可爱的小奶音,“Komm schon! ”
7岁的钱森接着听筒愣了下,回过去一句“Danke.”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是他们第一次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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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苍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生活又像是个不断回旋上升的圆圈,他们以为只是在某个交点认识的彼此,没能想到命运会带给他们21年前的一个惊喜。
钱疏也一听外婆这么说也都想起来了,他错愕了片刻,又转过头去看同样错愕的周笑,她圆滚滚的眼眸和21年前乖巧叫他“钱医生”的小女孩重合起来,严丝合缝地补成一种缘分。
“我当然记得了,没想到还能再碰到你们。”
钱疏也脸上的错愕全部转化为一种重遇故人、被命运馈赠的喜悦,他对着外婆点了点头,又对着周笑笑眯眯地开口:“小姑娘还记得我吗,那时你才6岁,乖的不得了。”
他又对着钱森补充:“你这孩子别的本事没有,眼光倒是挺好。”
所有人或多或少地从对话的字句与记忆里挖掘出过去,而那过去多年之后仍旧熠熠闪光,钱森去拉一脸惊喜、不断点头的周笑的手,眼里全是笑意,“我眼光当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