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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幼棠就像是刚瞧见她一般:“小孟同志客气了。”他不甚在意地回了句,看着她,微微一笑,对着金鹤说,“你这个兵,倒是跟我的休息室挺有缘。”

    后半句话,一下子让孟宪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压根儿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记得之前在招待所的事。而且更为糟糕的是,她还没把这事儿跟金鹤说。

    她偷瞥了眼金鹤,只见她依旧笑容淡淡的:“不然呢,没我这个兵,今天还见不着你了。”言语间似乎并未多想。

    周幼棠似乎也没想多说什么,两人很快转移了话题,这让孟宪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却也不敢退的太远。目光所及之处,仍能看见周幼棠。比如稍稍一抬眼,便看见了这人的军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腿,站姿极稳重。再往上,腰间扎了一个皮带,军衬的下摆便被这皮带紧扎在军裤里,显出宽窄合度的腰身来。手间带着一块腕表,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干净利落。

    不知不觉间,孟宪便把这人给打量了一遍,以至于她意识到这一点后,连忙转移了目光,却不巧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很不经意的一眼,眉眼却格外清晰疏朗。孟宪马上掉过了脸,心头狂跳。

    周幼棠却是过了会儿才收回眼角余光。

    又聊了片刻,两人道别。周幼棠提出送她们回文工团大院,金鹤笑着说不麻烦了。

    “我现在就坐不了汽车,一坐就晕。我坐公汽,方便极了,你别管我,忙你的吧。”

    既然如此,周幼棠也不勉强她,说了声回见,便上车离开。期间看也未看孟宪一眼,但有种余威仍在的感觉。

    孟宪揪住挎包的带,用力往下抻了抻,仿佛才压住那一抹心悸。

    相比之下,对于这场意外的偶遇,周幼棠则淡定的多。

    他上了车,一句话不说,任由司机向着大院的方向开去。他坐在后排,靠在椅背上,神情怡然。

    不一会儿,国防科工委的家属院就到了。周幼棠在院门口下了车,交代完小何明天几点过来接,缓步迈进了大院。

    院里,是一番平和的光景。昨夜刚刮了一夜风,几个勤务兵正拿着扫帚清理落叶,见着他,都纷纷驻足敬礼道首长好。周幼棠一一颔首而过,偶然遇见几个熟人,也会停下来寒暄几分钟。他喜欢这个大院,一进来便感觉连时间的针脚都放慢了步伐。

    整个大院共有八栋楼,两两并列。这些楼都起建于六十年代初,有些年头了,红瓦灰墙,中央顶部高耸,颇有苏式风格。周幼棠住的房子在最后一排的右侧栋,三单元三楼。这套房子是母亲留下来的,是她当年在国防科工委工作时分下来的。自她去世以后,这房子就闲置了下来,直到周幼棠军校毕业进入总参工作之后,才重新搬过来住。

    周幼棠打开房门,便觉着一股清冷的气息,想来是太久未住的缘故,毕竟近半个月他都在南方出差,前天凌晨刚赶回燕城。但角角落落里并未覆上灰尘,处处可见清理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来打扫过。

    周幼棠脱下军装外套,打开窗户透气,一阵寒风趁机钻了进来,刮的他微眯了眼。站立片刻,回到了里屋。正好,桌子上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周幼棠解开袖扣,随手接起。

    电话是老爷子打来的。他老人家现在正在南江疗养,预计是到了年根下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