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垂思良久,周幼棠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轻缓地开口,“我知道您可能不爱听这话。但如果您还介意的话,我愿意代我大哥,向您道个歉。”
孟新凯:“……”
孟新凯忽然觉得呼吸一窒,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周幼棠跟他对上,也不闪不避,两人就这么四目相逼着。孟新凯有些被逼急了,同时心底有种不可言说的怒火在汇集和燃烧,等到终于累积到了临界值,他嚯地一下站起,指着周幼棠,骂出七个字:“你他娘的放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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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宪这边,出了门就急冲冲地往外走,连路也顾不上看。田茯苓跟在她身后,小跑着才追上她:“宪宪,你再走那么快,妈妈脚要崴了!”
孟宪这才停了下来,心绪剧烈起伏了好一会儿,她回过头,看向堪堪追过来的母亲。
田茯苓脚是真的快崴了,平复着呼吸,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脾气怎么就那么大?你爸跟他说几句话能怎么?”
“是不能怎么,但为什么我不能在场?”孟宪脸有些红,是气的,“我一走,他肯定又要对周幼棠说难听话。”
田茯苓也知道自己丈夫那个臭脾气,无奈地叹一声,她摸摸孟宪的背:“好了好了,你也不要怪你爸爸,他是为了你好。”
孟宪有些无奈。她苦笑了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田茯苓看在眼里,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最不愿意从父母嘴里听到的就是这句‘为你好’。但是宪宪,你爸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干脆说,“宪宪,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去辽城那年,你爸本来不用转业。”
孟宪站定,满是惊讶地看着母亲。田茯苓看她这个样子,也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到底要不要告诉她。思虑再三,她闭闭眼,拉着孟宪走到一旁,说:“那年部里本来是要你爸爸走,但后来他争取了一下,又可以留下了。只是没想到后面又发生了你的事,部里觉得这事情影响太大,正好上面又重提精简人员的事,就把你爸给安排上了。你爸活动了一番,最后还是不得不离开。”
孟宪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涌:“妈,你是说我爸是因为我才离开部队的?”
“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被栽赃陷害那件事。说起来,那跟你有什么关系?”田茯苓现在想起来都是恨恨的,她深吸一口气,说,“你爸回来就当着我的面儿哭了,我只当他是舍不得离开,后来才听他说,这都是天意。之前你那么不情愿去部队,他非要送你去。后来你在里面过的不好,他也因为受到影响而提前结束自己的军旅生涯,这都是老天安排好的,让他受这个教训。”
孟宪从来没有想过这其中会有这样的曲折,一时控制不住地有些失神。
田茯苓瞧着她这样无着无落的模样,伸手揽住了她:“从此这就成了你爸的心坎儿。你要说他多讨厌小周,倒不至于。就算有从前的那些事,再难过也算过去了。但他为什么非要反对你和小周?无非就是过不去这道坎儿。他怕你再回到以前的环境中去,只想有多远带你跑多远。小周固然好,可也不是离了他不行。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冒那个险?你爸呀,倔脾气,一直不肯给你说,也就是出了那晚的事让他着急了,所以才动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