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倒也不必花这么大代价。”宋勤说,“说实话读书那会儿周围的人对长得胖的孩子并不友好,取五花八门的绰号不说,还会去刻意排挤他们。”
“嗯。”
“你有没有被欺负过?”
沈明晰直言不讳,说了几件被欺负过的事。事无大小,在宋勤这样同情心泛滥的人听来就是一个惨字。也许因为他之前是老师眼里的小神童、闪亮小主播,家长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和他一块长大的孩子本就有些不平,待他不再耀眼,嘲笑和挖坑接踵而至。
宋勤拿起玻璃杯,和他的玻璃杯一碰,善解人意地说:“都过去了。矫情的话不说了,事实是很多人都是在被欺负的过程里长大的。小时候的一些经历就当是打疫苗吧,为了将来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时具备一定的免疫力。对了,有机会再现身他们面前让他们欣赏一下你现在的样子,我猜他们一定酸得牙痛。”
她说完将玻璃杯的大麦茶一饮而尽。
他也就着玻璃杯喝了一口茶。
宋勤觉得轻松,这里的夜宵滋味不错,比刚才大酒店的冷盘热菜还美味。尤其是炒面,微辣,香喷喷,有劲道,吃得她额头的汗都出来了,她偶尔随手一抹,也不多管了,懒得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照一照自己的妆褪了多少。
她和他断断续续地闲聊着。她说起自己的童年和高中生涯,还有毕业后换的几份工作,和滚西瓜皮一样,说到那里是那里。多半是她说得多,他听得多,她也无所谓,不觉得自己太聒噪,也不觉得他太安静。
没什么压力,也许归根结底是因为她明确地被他拒绝了,彻底终止了虚无缥缈的想法。这倒使得她慢慢看清现他真正的轮廓,看清他是一个正直善良、有些寡言的男生。
他从不夸耀自己,他很坦白地说出自己的缺点。他不喜欢去评价任何人,也不喜欢说一些大而空的道理。
他不愤世嫉俗,也不玲珑圆滑,他真是一个很简单的人,适合做朋友。即便她说了一些幼稚浅薄的话,他也不会纠正,就由着她说,他依旧当一个倾听者。
她永远不必担心他会把他们的聊天内容告诉第三个人,她百分之百认定他会保密。
一旦放下曾经对他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的一言一行都逐渐自然轻松起来。
她埋头吃东西的时候,余光瞟见他递过来一张纸巾。
“嗯?”她以为是衣服哪里被溅到了。
“你在流汗。”他以为她没察觉,拿纸巾的手伸过去,直接压了压她的额头的细汗。
“谢谢。”她有些局促,“我自己来好了。”
“你自己看不见。”他说,“你吃你的,很快就好。”
于是她被迫接受他的擦汗服务,结束后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好转头看向人来人往的夜宵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