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悦把车停进自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熄了火。
世界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她急促的心跳和尚未平复的喘息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她松开紧握方向盘的双手,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她伏在方向盘上,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眼角的情绪。
她没有立刻下车,而是静静地坐着,任由宴会上的喧嚣在脑海中慢慢沉淀。她需要一点时间,把那个穿着礼服、在罗翊琛面前竖起尖刺的任悦,稳妥地留在这里。
夜晚温度骤降,她换上后座那件常穿的柔软开衫。又从储物格里拿出湿巾,仔细擦去嘴唇上鲜艳的口红,仿佛也一并抹去了今晚所有不愉快的痕迹。
最后,她将扎起的长发松开,用手指随意梳理了几下,让它们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她抬起头,对着车内后视镜,揉了揉脸颊,直到确认眼底的湿润彻底退去,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已消散,她才拎起包,打开车门,走接走等待加班晚归母亲的女儿。
任悦按了电梯,前往张阿姨家的楼层。
其实张阿姨的女儿之前问过任悦还接不接钢琴辅导,但那时的任悦在小学的工作还没稳定,便婉拒了,只推荐了琴行同事的联系方式。
想到学琴,任悦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对祎祎并没有太高的音乐期待——毕竟基因不是百分之百的,那个男人的音乐细胞就几乎为零。但祎祎从小耳濡目染,总爱摆弄她的乐器。任悦便给她买了个尤克里里,没想到孩子爱不释手。
直到看见张阿姨的孙女去学琴,祎祎眼里闪着羡慕的光,任悦才认真考虑起这件事。
虽然自己就是音乐老师,但她深知教自己孩子并不合适。在幼儿园做音乐启蒙的经验告诉她,太多孩子是被家长逼着学琴的。而真正的音乐教育,应该保护那份原始的喜爱。
在征求祎祎的意见后,小家伙不仅没有排斥,反而充满期待。任悦便联系了以前的同事,请她帮忙指导。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任悦敲开张阿姨家的门。张阿姨一见她就笑了:“上班辛苦了,小悦悦。”张阿姨像她母亲一样叫她。
“抱歉又麻烦您了。”任悦的眼神满是歉意。
张阿姨丝毫没有觉得麻烦,只觉得这位故友的女儿,当时遭遇了那么大变动也依然独自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