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摆手让那小厮下去,挥袖将桌上的茶点酒水拂到一边,伸手一拽一托一放,造型纤长优美的琴身已然平躺在面前的桌面上。
随手弹拨两下试了试音色,清如溅中落玉,颤若苍龙低吟,是一把已然调音过的上等好琴。
“咦?”左侧雅间那温和嗓音的男人听闻琴声发出一声轻吟,好似也听出了这琴音色的不凡。
“啧,看来这位压轴的美人儿,倒是有一位安静的同路人。”另一道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愉悦,“花公子,我有预感,今日之后我怕是有很长时间都提不起心思听曲看舞啦!”
又是一声清脆的锣响,四下噤声,长剑若一道冷芒白练划破黑夜,在这一片暧昧光影中破晓而出,极致的寒芒与凛冽只一眼便将四下的风月无边尽数压制,唯留一片空茫苍凉的孤高冷傲。
东方不败怔怔抬眸望着那自花船楼阁之中飞掠而出的深紫色,眼中满是震撼惊艳。
原本懒洋洋趴在窗边的雪貂也不知什么时候直起了身子,一双黑豆眼直直看向前方。
那是顾客慈,却又不似印象中那个总是懒懒散散却最是温柔包容的顾客慈。
此时此刻执剑立足在花船牵绳吊挂的纸伞顶端的男人,穿着一身与那日东方不败曾穿过的深紫色男袍颜色相近的女装,前襟敞开露出结实精致的肌肉,却在那冰冷华丽的金饰宝石装点下显得没有半分滑稽可笑。
乌黑的长发用金簪在脑后松散挽起,那张平日里看上去精致的眉眼在描眉上妆之后更张扬出摄人心魄的魅意。
此时的顾客慈虽然身着中原女子的裙装,整个人却犹如一朵西域而来的危险食人花。
顾客慈手腕转动间将长剑横置于胸前,冰寒冷冽的剑身映照出男人眉心如烈火肆意蔓延而出的红,他抬眸看向正对面的楼阁雅间,与坐在窗后的东方不败四目相对。
男人唇角微勾,眼尾飞出的绯红张扬而热烈。在剑意乍起的瞬间,他的心中想着的却是初见时黑木崖间那一身冷清寂寥却难掩骨子里绝代风华的浴血凤凰。
这世间本就没有彻彻底底的是非黑白,正义对错,在众人的眼中,礼义廉耻,阴阳纲常,正派邪魔都没有足以说服天下人的界定。
但唯有震撼世人的美艳与无人能敌的武力绝不会遭受世俗强加的指摘。
美丽与强悍是这世上最无解最蛮横不讲道理的力量。
顾客慈换上女装,用心红妆,却没有用缩骨将自身完完全全的男性特征隐藏。
顾客慈的剑意凛冽逼人,他的人却妖冶危险,南辕北辙的两种感觉奇妙而矛盾地交织在这一场令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剑舞之中,天地间霎时安静到只余下那利刃划过空气的簌响与钗环叮当作响的节奏声,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