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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果趴在他身上,明明是温情满满的姿势,可她忽然之间感觉他的身体特有某种似曾相识的残忍,在百般缱绻时让她有久违的疏离感,预感到自己要被伤害。

    正在这时,身上的力度忽然撤去,她重新能正常呼吸了。

    她从他的身上稍稍爬起,迟疑地去窥探他的脸。

    ……却发现依然无法看穿他的灵魂,路太长,看不到头。

    盯了他一小会儿,鬼使神差地,她忽然问:“为什么选我做妻子?”

    其实这个问题千果很早就想问了,却不知为何今天此刻才问出口。切肤的触摸要求肉/身参与,合契的应对要求灵魂介入,她其实并不想只如一个影子在梦游。这个问题抛出来,并不止是为了答案,而是对这个男人的隐秘腹地所进行的一次尝试般的探访。

    无惨看了她良久,说:“我爱你。”

    他知道这是对于人类来说致命的一句话,他果不其然看到妻子露出了惊讶又感动的表情。然后他水到渠成地伸过手,接过她的身体。

    他喜欢她的身体,有种无与伦比生命力的感觉,是那么柔韧娇嫩,又那么敏感脆弱。在她和一千年前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光彩照人的眉眼后面,藏着的是时间缓慢的流逝,随着这样的流逝,她的皮肤会渐渐黯淡,会生出斑点,她的腹腔会从内到外慢慢腐烂,散发出老年的味道。会变得肥胖,然后忽然瘦下去,她的Ru房会在这一过程中失去丰满,变成两个空口袋垂在胸前。

    最后她会死,而他依旧活着。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然而他想,极其想、想到快要发疯地……最大限度地保留她的气息。却又恐惧,恐惧会重蹈一千年前的覆辙。

    千果有些惊讶,认识先生以来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直接的表白,在今日之前,她一直以为与她的婚姻对于先生而言更多地算一场等价交换,或许是觉得她合适,或许觉得她长相不错家境良好,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深刻考虑过自己在他心中究竟占着几分。

    千果一时没说话,直到他又问:“你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她将脑袋贴于他的颊边,没有去探究那句告白到底真假几分,只是语气温柔道:“你说的‘永远’,是广义上的那个永远吗?……你是我的丈夫,我当然想啊。”

    “是么?”无惨的声音听着很温柔,面上却在冷笑。

    “嗯嗯,因为对于我而言,丈夫应当是我每天睁开眼第一个想看到的人,是无聊时最想打电话给他的人,是能让我愿意将过往向他和盘托出,然后和解,携手与共白头到老的人。”

    “白头?到老?”无惨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眼里透出嫌恶。

    “是啊,我们可以一起做好多好多的事情!比方说,春天的时候,咱们可以坐在庭院看樱花满园,你给我泡我喜欢的紫藤花茶,我给你做好吃的甜点。冬天咱们就去小樽看飞雪漫天。”千果靠在他怀里,像个浪漫主义的白日梦少女那般幻想着,“然后夏天,我给你涂上厚厚的防晒霜,咱们一起去阿拉斯加的海滩晒日光浴,一起看潮起潮落,融化在高温夏天的尽头。秋天就去暖亭枕上共同享受刮痧按摩,一边看暮霭沉沉的原野。”

    “然后就这样,一同生活,直到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

    “岚君,你觉得呢?”见他半天没发话,千果抬起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