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庸蜷缩起手指,仰头深吸了一口气。
时轻语气一转,又半开玩笑地说:“您啊就是太要面子,我要是老了肯定可劲儿使唤孙子,白疼那么大,不麻烦他麻烦谁呢,人老了本来就得依靠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就怕大家不交流,谁也不知道谁需要什么,那才容易办后悔的事您说是不是?”
高大庸拍了拍时轻的肩膀,笑着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你这么一说我才豁然开朗,从今儿起啊,我就不做饭了,就等你俩伺候我,临死前我也该享受一下。”
“您这就对了!”时轻感觉老头应该是听进去了,不由松了口气,“但您肉还是得少吃,我这就去买点青菜豆腐回来给您炖汤。”
“哎呀,你怎么跟高恙那小子一样烦,我都这么脆弱了你们怎么不能迁就我一点呢!”高大庸气得够呛。
“不行,”时轻坚决不让步,“您这紧箍咒就戴着吧,甭想摘下来。”
“你也滚吧,气死我了!”高大庸扭头不看孙媳妇。
但时轻却看到了老头嘴角的笑意,“那我滚了啊爷爷,一会儿见啊!”
他知道老头为什么高兴,从某些方面来说,人其实害怕搞特殊,比如对那些时日无多的人来说,你越是补偿性地迁就他纵容他,他放纵之后就越容易空虚失落,就跟吃断头饭一个道理,他知道自己享受完了就该咽气了。
当然,这事不能一概而论,或许有些人就想抓住生命最后的机会放纵一把,但对于老头这种一辈子强硬的人来说,他是不喜欢被当成弱者迁就的。
时轻拿了高恙的外套出门,他人却不在楼道外,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给大尾巴恙去了个视频通话,对方很快接听,看背景是在超市里。
“你没冻死呢?”时轻看他还是穿着一件卫衣。
“所以我来超市了。”高恙把镜头对着蔬菜区,“想吃点什么?”
“买点青菜豆腐吧,我说要给老头做汤。”时轻发动车说,“对了,以后咱俩做饭,老头罢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