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翊霜不想死。
他想活下去,可他已经要绝望了,甚至想过自己是否当真就要死在二十六岁。
但如今薛兰令却告诉他,这个毒并非无药可解,他的命还有那虚弱的一线生机。
触手可及的命运就摆在他的面前。
发着光,散发着香气,让人在黑暗里无法抗拒地想要接近。
诱惑,像是陷阱,天底下没有这么轻松的事情。
可这又是否是真的?是骗局,或只是一场绝望至极才会有的梦?
段翊霜的心在跳,砰砰直跳。
他明白,无论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他都必然要去赌这个可能!
他的心跳得很快,他握剑的手指尖更白。
若是放了其他人得知这种喜事,怕是要喜极而泣、大笑出声,全无理智形象可言。
但他是段翊霜。
这种天大的好事,也无法影响他淡然的神情。
他的眼睛是亮的,可眼底的湖泊就像雪,冷得结了层霜花。
他从来这样清冷,无论发生任何事,他也至多握紧手中的剑——神情从未有半分动容。
他看起来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可他的声音却有些哑了。
他问:“我又怎知你所说是真是假?”
薛兰令没有立刻答话。
他们离得很近,这般近的距离,就好像认识了许多年一样,早就推心置腹,亲密无间。
可他们不过刚刚相见。
这场初遇甚至还未到半个时辰,也许连两炷香都还未燃尽。
但他们谁也没有退后。
薛兰令懒懒抬了眼帘与他对视。
像深渊在看湖泊,一方眼底沉沉似黑夜无边,一方眼底游动万千的浪花白雪。
薛兰令轻轻说话:“我自认已经很有诚意,全江湖怕是没有人比我更狠心的。我可是为了你才愿意出手杀人,难不成我还不够心诚?”
将一句十分残忍的话说得十二分温柔,薛兰令就有这样的本事。
段翊霜有那么片刻难以呼吸。
铺天盖地的春风吹至,竟让他觉得有些窒息。
段翊霜道:“……你说你想行侠仗义。”
薛兰令问:“你不相信?”
段翊霜道:“如今我相信与否已不重要,因为你让我只能相信。”
他落了音,站起身来,极快地抽剑斜砍,剑刃落到薛兰令左手边的锁链上。
声音一瞬响起,沉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