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翊霜不爱与人如何调侃刁难。
段翊霜便做了个很老实的人:“我有病。”
薛兰令轻轻“嗯”了一声,他问:“你怎么骂自己有病?”
段翊霜道:“这不是我在骂自己,而是我真的有病。”
“什么样的病?”
“我很小的时候说错了话,以至于差点瞎了眼睛。从那之后,我凡是十分发自真心的话,都会不由自主变成与之相反的话。”
“也就是说,你口是心非,你口不对心?”
“偶尔是这样,”段翊霜道,“所以初见之时……那并非是我的本意。”
薛兰令看着他,忽而微微垂首,发上的金羽流苏顺势落在了他的颈侧。
他们靠得又是这般近,近到简直要没有距离。
心会跳吗,心在跳吗?段翊霜感觉不到。
离得太近,他便想不起任何事情。
薛兰令轻声笑道:“好啊,那你现在再告诉我,我长得如何?”
……这很不好。段翊霜想。
他分明知道自己的长相意味着什么,却偏要恃美行凶,仗着美色来杀人。
段翊霜的喉间滞住了声,再开口时,就显得有些哑:“很丑。”
薛兰令就笑得有些开心。
他将白玉箫敲在段翊霜的胸前,笑得好像很开怀一样,眼底都浮起一片水雾。
薛兰令道:“嗯……我知道,你在说气话,我不会信的。”
他就是在玩闹。
幼稚得很。
可正是这么幼稚,才让段翊霜想起,他只不过十九岁。
虽是能娶亲生子的年纪,但在二十四岁的段翊霜眼里,薛兰令依然年少。
薛兰令笑了一会儿,下颌抵在段翊霜的肩上,他说:“段翊霜,如果人没有破绽,就证明他将破绽摆在了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因为太多人看见了,所以没有人会认为这是破绽。”
段翊霜只觉得耳边有些热,他反问:“你想说什么?”
薛兰令似柔若轻的语声慢慢落进他的耳里。
——“我想说……我很欣赏你的坚定,所以终有一日,我会找到你那个摆在所有人面前的破绽。”
“然后要如何对我?”他问。
“我会怎样对你呢?”薛兰令重复了一遍,然后低低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
那只冰冷又苍白的手握住了段翊霜的手腕。
真的很冷。
可当段翊霜另一只手覆上去时,也还是能温暖那么一瞬。
也许是没能想到段翊霜会这般反应。
薛兰令竟松了手,自己先退开了。
夜色下的人依旧容颜昳丽,难以分辨他是真情,还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