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刮过来一阵很轻柔的风,风将那沉沉压在身上的东西吹散了。
所有人便又都能动了。
他们劫后余生般,低声同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确认自己的舌头还在嘴里,自己的喉咙仍能发出声音。
有人问:“堂主,现在怎么办?”
陆即冷着脸。
他不敢赌了!
他不知这可怖武功背后的主人究竟是何人,又有着怎样的想法。
而他绝没有再赌又一次的可能!
陆即不能赌,也没有再继续赌下去的必要。
今日没能将林氏兄妹带走、或取走他们的性命,天问斋与连环榭,也就再没有不依不饶的资格。
因为这里是璧州与通州的边界。
若大肆动武,势必会引起天意镖局的警觉。
陆即能成为连环榭的堂主,凭的绝不是他的武功或他的胆识。
而是他足够胆小,足够谨慎。
就像他从未将自己在绿水画舫时的怀疑说出口,也不曾告诉天问斋那对兄妹极可能跟着无瑕剑。
他是谨慎的人,胆子很小,不愿得罪任何一个有名的人。
所以他能成为堂主,而不是成为一具尸体。
陆即道:“撤!”
一字落下,便真的带着连环榭的人尽数离开。
唯有何香主留在原地。
他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与林氏兄妹对望。
何香主道:“你们今日保住了自己的命,却也仅止于此。”
林天真道:“我自然明白,可人活着总有看你们这些伪君子被拆穿的机会!”
何香主道:“什么是伪君子,什么又是真君子呢?也许你眼里的真君子才是真正的伪君子,你所以为的伪君子,才是个彻头彻尾的正人君子。”
林天真道:“像你这样恩将仇报的人,无论说什么话我都不会觉得稀奇,也不会相信。”
何香主道:“林小兄弟,若你我非是这样的立场,做朋友,或许比做敌人来得更好。”
林天真道:“可我已经不再这样想。当你恩将仇报,将我和阿妹囚禁的时候,我就明白,行走江湖靠的从来都不是良心,而是运气。我是运气不好才撞见了你,而我根本不觉得你适合做我的朋友。”
何香主哑声一笑:“那我就在这里祝林小兄弟一路顺风。”
那话音落下,何香主也带着天问斋的人缓步离开。
路上只剩下了林天真与林天娇。
林天娇问:“他刚才是什么意思?”
林天真道:“他在威胁我们,让我们回到镖局也不许说出他们做过的事。”
“这凭什么,”林天娇气极,“我偏要说!我不仅要说,我还要让父亲出去骂他们,让全江湖都知道他们做过的坏事!”
林天真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林天娇问:“你叹气做什么?”
林天真道:“你总是说你比我聪明,可是我看来看去,觉得现在的你比我要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