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得越是清醒,越不爱追究复杂的事情。
段翊霜认为自己是个清醒的人。
他一贯如此理智。
然而当七刀门主点了头,将他当作一件物品般奖赏给薛兰令时,到底教他悚然。
——尤其是在这间屋里。
他是被薛兰令拽着手腕,几近于拖拽般拉扯进来。
薛兰令没有留任何情面。
众目睽睽之下,他被拉扯着穿过长长的走廊,再被薛兰令带入了屋中。
薛兰令合上了房门,手指却仍未卸力。
他又被按在了床榻上。
这一下也重得很,木板也发出声沉闷的响声。
手背上的伤口疼过了。
手腕被沉沉紧扣的地方就开始发疼。
——薛兰令的手很冷。
冷到像可以把他烫伤。
漆黑的剑倒在门槛脚下,屋门合紧了,又不得闩上。
段翊霜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跳得很快、很急,这条路走过来,只让他越来越紧张。
薛兰令把着刀,抬脚踩在床榻的边沿。
那张银面具被丢在一旁,盛满月光的双眼就与他相望。
月光映在薛兰令的脸上。
顿了顿,薛兰令低声道:“会叫吗?”
段翊霜一时愣怔。
薛兰令又重复道:“会不会叫?”
心底隐隐有个不得了的想法,段翊霜却做不到这般默契。
他问:“叫什么?”
薛兰令歪着头看他,亮如水波的眼里像带着笑。
薛兰令道:“你不知道?”
段翊霜答不出口。
薛兰令道:“可是你就算不知道也要知道,不会也必须会——谁等在屋外,谁就必须要听到。”
段翊霜藏在面具后的脸逐渐红了。
从耳尖开始,一路蔓延到脸庞、脖颈,几乎还要往下。
段翊霜道:“我不是很会。”
薛兰令垂着眼帘,把着刀将他的面具一样解落。
薛兰令问:“你没逛过花楼吗?”
——这个问题不算为难。
但段翊霜还是觉得窘迫。
他沉默了片晌,勉强道:“逛过。”
薛兰令道:“那就是了,里面怎么叫的,你就怎么叫。”
段翊霜被这句话激出一星火气来。
他通红着脸,反问:“你这么懂,你怎么不叫?”
薛兰令只看着他,顿了顿,稍微靠近了些。
那张昳丽的脸近在咫尺,足可以美貌烧尽所有理智。
高束了马尾,黑衣玉面的薛兰令,远比任何时候都更有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