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翊霜也不会为之沉迷。
段翊霜足尖一点,他不用右手,转而以左手探出,将被挡下的剑重新握住。
剑和刀碰在了一起。
薛兰令幽深的眼睛藏在刀光之后。
在黑暗里。
在黑夜里。
在无声无息的风里,在靴底碾过的泥土里,在段翊霜一眼望去的所有里,藏得让人无法看清。
——薛兰令再出了刀。
刀很稳。
刀也很锋利。
这刀刺过去,要的是见血,要的是性命。
——他也不能停下。
谁都明白,这是一场无解的局。
端看谁更心狠,谁才能立得下去。
第七声铮鸣响彻时,薛兰令停了步。
段翊霜随之一顿。
薛兰令回身道:“门主,这两人实在驽钝不堪,不如交予属下惩罚一番,教他们涨涨记性。”
门主双眼微眯。
门主道:“不必,我另有打算。”
这是点到为止,不许过问的答案。
薛兰令却不退反进:“如此,还请门主允许属下处置此人。”
那把刀抵在了段翊霜的颈侧。
门主道:“哦?你想如何处置此人?”
薛兰令道:“杀之。”
“很好,”门主沉声道,“你现在就动手,让我看到你的忠心。”
抵在颈侧的刀一轻。
段翊霜没有拼死的决心,也不想拼死。
败在薛兰令的手里,既是必然,也是偶然。
——他但凡心狠,就也能赢过。
可段翊霜不是心狠的人。
他做不到,也就立不稳。
薛兰令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零星温柔笑意:“门主想看属下的忠心,属下自然不会推辞。”
——这句话音落下了。
刀先刺进段翊霜的右腿。
比之更重的伤,段翊霜也受过,更痛过。
但绝没有一次伤得让他的心也跟着痛。
——他其实已经很少受伤了。
他几乎不会受伤。
可薛兰令刺过他三刀,每一刀,他都不曾料到。
他总是在意外。
说不出是心酸还是茫然,愤怒亦或悲伤。
段翊霜想转头去看薛兰令的神情。
——却又忽而想起,他看不见薛兰令的神情。
即使看见了,也读不懂那张脸。
——无论快乐痛苦,所有心绪,都被薛兰令掩藏在毫无真心的笑容里。
段翊霜想,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