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翊霜一怔。
他不曾想过离开。
确切来说,他已很久很久没有记起,自己从前是个什么样子。
他在薛兰令的身边不算很久。
有琴弘和问他:“你不会还不想走吧?”
段翊霜想,他确实是不想离开的。
他沉默了。
这沉默就很像一种默认,不需要更多的形容。
有琴弘和道:“那就奇怪了。”
段翊霜问:“什么奇怪?”
有琴弘和道:“如你所说,你们只是场交易而已。因为你要解毒,而他想要离开飞花宗。那现在我愿意为你解毒,他也已经离开了飞花宗。你们之间的交易应该到此为止了。”
有琴弘和的声音清亮,像山涧的流泉。
他字句悠然,清晰又悦耳:“无论你曾答应过他什么,既然是交易,得到了,就该结束。若你身上奇毒已解,那你们之间的交易也不过是泡影幻境。结束了,你这样的正人君子,又何必与魔教的教主彼此牵扯?”
这似很有道理。
可段翊霜却道:“他想做个侠客,想要行侠仗义,想要世人皆知。这不是坏事。魔教飞花宗已灭,他理应有自己的人生,也不该再与魔教有任何牵扯。”
有琴弘和了然道:“所以你不愿意到此为止。”
短短十个字。
落在段翊霜的耳中,让他一瞬失语。
有琴弘和又道:“若有人与我做交易,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必然要离开。而不是如你这般,被刺过两刀,还会坦然接受。”
“受伤是很疼的,你不在意,是因为有比之更让你在意的东西。”
段翊霜摇了摇头。
他道:“我没有不在意。”
有琴弘和道:“可你在意的和我所说的,是两种事情。”
段翊霜道:“我不了解薛兰令。”
有琴弘和道:“这世上能了解他的人屈指可数,活着的是,死了的更是。”
段翊霜问:“你难道不算了解?”
有琴弘和道:“若说我不了解他,那世上除了我,再没有了解他的人。可若说我了解,我却什么都不懂他。”
“他是个极古怪的人,无论是性格还是为人,你好像永远都无法读懂他的心思。”
段翊霜道:“我对他究竟想做什么一无所知。”
有琴弘和道:“我虽知道,却也不能同你说。”
这也不能强求。
人生在世,彼此都有数不清的秘密。
就算是再推心置腹的好友,也不会事无巨细地一一阐述。
他们都会有所保留。
段翊霜又道:“你与薛兰令是年少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