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妙道:“无瑕剑也可不必回答。”
段翊霜道:“黎庄主所想,我无可探知,但断珑居之事,的确奇怪,这也无须辩驳。”
汤妙便望着他。
他已很少时候这么冷若冰霜。
人若是生着刺,那刺总是在最不熟悉的时候出现。
它无形,又无声,谁也看不到它究竟藏在哪儿。
可它好像沾满寒气。
教每个看到这些刺的人都能觉得冷。
他坐在汤妙面前。
天色已完全黑尽。
窗外燃起的灯笼光亮通红,落在他的脸上,就如在雪地盛开出一簇红梅。
汤妙只这么望着他。
然后她笑了起来,眼底装着烛光。
汤妙道:“你却是个很有意思,又十分无趣的人。”
段翊霜看着她。
汤妙又道:“可有些时候无趣也是种有趣,也许有的人,偏生就喜欢你这样的无趣。”
段翊霜问:“何意?”
汤妙伸出手,揭开酒坛的盖子,为段翊霜倒一碗酒,再给自己满上。
她说:“我以前认识一个人。”
她提到这个人时,目光完全温柔了下来。
汤妙道:“他很好,很温柔,面对谁都特别知情识趣,又极懂礼,那时所有的人都说他长大后必然很有出息,说他以后若是娶妻生子,能被他真心放在心里的,必然也是个很了不得的人。”
“他十岁的时候武功就已十分高强,可他修炼的功法在大成之前最易走火入魔,他却也很少说自己练功有多苦,从未开口说过一个疼字。那是在十二岁那年我们才知道,他练功这些年来,其实承受了许多的苦痛,他每过三个月散功之时,必然是会钻心剜骨的疼。可他从不说,在我们担忧他会走火入魔伤害自己的时候,他已把自己伤害过了。”
汤妙端起酒碗向段翊霜示意。
她却也没等他与她碰杯。
她喝一口酒,极豪放地拭了下唇,继续道:“他真的非常温柔,对谁都很好,他聪明极了,看人看物都很准,像极了我的义兄,他的挚友。谁能知道呢,他在那么年幼的时候就能和我的义兄做朋友,义兄常常对我说,若是要交朋友,能交到他这样的朋友,才算是此生无憾了。”
段翊霜没有接话。
汤妙自顾自道:“若是没有见过,真的很难想象到一个人会有多好,他真的很好很好,好到可以说是善良。他对谁都好,对什么人都温柔,他会记得我的生辰,记得我和义兄结拜的日子,会给我带各种各样的礼物,会数落我又喝醉了酒,半点儿不像个长辈。”
汤妙说到这里,她将酒碗里的酒水全部饮尽。
她紧皱眉头看着他。
看段翊霜的眉眼,看他清清冷冷的颜容,看他落在光里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