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笙今日好声好气的,也没动手动脚,就算别有所图,就算有所积怨,大不了自己不搭理他、搁着就好,何必一开口火药味这么浓?
然而话已经说出了口,也只好就这样。大不了就是和以往一样激怒顾望笙,两人又针尖对麦芒地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或者又被顾望笙强行亲热。
可如今是在谢府,顾望笙若敢再那样羞辱自己,谢善淩绝不能让他得逞,宁可作势往床栏上撞,不信顾望笙这也不被吓到。
片刻后,谢善淩已经做好了准备和顾望笙斗法,顾望笙却没动手,动口也和平时不同。
“对不起。”顾望笙恳切道,“以往是我不好。”
“……”
他这突然的服软令谢善淩措手不及,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顾望笙被他这讶异的眼神一瞅,心中更软了,也越发地愧疚后悔。
“这段时日我夜里独自待着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你,咳,想了很多事儿,反省了对你不好的种种。”
平素故意肉麻谢善淩的时候没什么,如今认真来说些话,顾望笙的脸上直发烫。
他不好意思看谢善淩,却又怕谢善淩怀疑自己的真诚,只好硬着头皮忍着羞涩看。
倒是谢善淩被他这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也不自在起来,默默挪开目光看花。
顾望笙叹了声气:“洞房那夜是我无知把你折腾病了,却只顾自己气恼吃醋,第二天非但不好好向你道歉、照顾你,反倒冷落你,你定然是茫然无措,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谢善淩听他说起这事,原本以为已经过去的那股委屈情绪又隐隐浮上心头。
顾望笙细细观察他眉目间微妙的神态变化,越发内疚,抬了抬手想抱他,伸到一半想了想又放回去。
“后来在书房,也不是想和你吵架,原本是想和好。”顾望笙小声说。
谢善淩忍不住冷声道:“没看出来。”
顾望笙却反倒心中一喜。谢善淩肯搭理自己,肯说这话,说明是想听自己解释的。比毫无反应、根本不在乎强太多。
他急忙再接再厉,道:“是真的!只是……”
他犹豫了下,难为情道,“我太吃醋了,心里很害怕,很慌张迷茫,因而不知怎么的就摆出那副胡搅蛮缠的样子。我怎么比得上顾裕泽呢?”
谢善淩一怔,转头对上顾望笙湿漉漉的眼眸。他眼眶发红,好像又要哭了。
谢善淩:“……”
如此人高马大的一大块,还长那副样子,还颇有武艺,还……总之,怎么也不该是有泪轻弹的人吧。可偏偏就是爱哭。
谢善淩下意识地扭头朝窗外看了下,暗道:若母亲看到这一幕,又得认准是我一直在欺负顾望笙了。
这些时日佘郡主没少见缝插针地明示或暗示谢善淩对大殿下好一点,别打别骂别欺负人,大殿下都那么惨了,天可怜见的……
谢善淩一开始要气炸了,但只能忍着。后来听多了,面上没什么,心中却冷静下来,知道母亲说的许多话是真的,也是有道理的。顾望笙确实挺惨。
惨惨的顾望笙垂下头,惨惨地说:“我承认自己原本就对顾裕泽心怀芥蒂。你也知道,我和他不止同父,我母后和他母妃系出同门,我舅舅弃我选他。而你也喜欢他……”
“就像你所说那样,顾裕泽文武双全,仪表堂堂,高大俊美……还有他母妃和舅家的全力扶持与疼爱……我对上他,原本就自惭形秽。”
顾望笙有些说不下去了,别过脸去用手背狠狠擦眼睛。
谢善淩忍不住又看了眼窗外,谨防母亲不告而来,然后指责自己仗势欺人。 然后他回过头来看着顾望笙落寞的背影,为难得很,手不自觉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局促一阵,几番欲言又止。
顾望笙又开口了。谢善淩都想求他别开口了。一开口感觉自己好像真在恃强凌弱,可老天有眼,明明……罢了,若老天有眼,潘家怎么还没被雷劈。
顾望笙哽咽着继续忏悔:“是我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