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龙英:“昨晚上老陈家的牛死了,比我年纪还大,也算寿终正寝,我爹还有村里的老人都去给它下葬了。”
马镇长眼睛瞟了下领导:“畜生死了下什么葬!胡闹!”
胡龙英:“以前没机器的时候,不都靠牛耕地吗?都养出感情来了,体面的下葬不是很正常吗?我小时候还骑过它呢。”她被硬拽来当解说,没办法参加葬礼觉得很惋惜。
投资方饶有兴致:“给耕牛下葬倒是头一次听说,走,一块去看看。”
村长带着他们往村后走。
山坡上挖了个大坑,村民们都聚在一起,给死去的耕牛戴上花环,四个人抬着,平平稳稳地安放在坑里。
大家都神情肃穆,崽子们和莲沛也在,莲沛认真地穿着衣服和鞋子,平时爱玩闹的崽子们,此时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手拉手站在一旁,见证一个被人类当作朋友的动物的离去。
耕牛没受什么罪,虽然比壮年时瘦了一圈,但是神情安详,似乎只是陷入了沉睡。
崽子们拿着自己种的鲜花,扔进坑里,虽然还无法理解生与死,但也能从气氛中得知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菲苗低声问身边的莲沛:“大人,为什么牛牛会死?”
莲沛:“它寿命到了。”
菲苗不敢问太多,山鬼大人继续说道:“它去了另一个世界,将来会以另一种形态回来。”
菲芽:“那它还会回宗山村来吗?”
莲沛冷静地回答:“也许吧,但回来的可能性很小。它不会记得任何事,你们也认不出它来。”
菲芽:“它会死,人也会死,那人为什么还要出生?”
村民们开始填土,莲沛想了想:“大概就是为了遇到现在的亲人朋友,体会一下人间冷暖。”
菲芽:“那死后什么都忘了,有什么用?”
七岁小朋友的问题总是带着深刻的哲学思考直击心灵,莲沛作为一个死后什么都忘了的人,深感扎心,鼓着腮帮子,理不直气不壮地说:“忘就忘了嘛……还会遇到新的朋友啊……”
菲芽:“总觉得有些新人笑旧人哭的意思……”她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词,别别扭扭地安在了这里。
她看了眼莲沛,补了个刀:“就跟你似的,那个什么牧月……”
所以村长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莲沛蹬着小短腿追着菲芽跑。
叶空跑过去,一手捞一个把他俩拦住:“怎么了?”
事情涉及到不能在叶空面前提的人,莲沛也不好说什么,用威胁的眼神瞪着菲芽。
村民们把坑填平,简单做了个小坟头。动物和人不同,这坟头将来会被雨水冲刷,并不会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