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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我走入那个极富科技感的房间,望见被浸泡在营养罐里的谢冬荣时,我整个人都全然呆滞了。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闯入圣域的野狗,而上方那阖着双目,居高临下的谢冬荣,就是这片圣域里的神。

    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人。

    老妈拍拍我的肩,告诉我,植入我身体里的那个人,就是他。

    他的躯壳暂时不能接受他的灵魂,而我的身体却恰与他的灵魂完全匹配,于是,我成为了他的容器。

    其实说 “灵魂” 不太准确,“意识”要更贴切一些。

    “要保重好你的身体哦,阿树。”

    这是母亲给我的叮嘱,我记得,那天的她格外温和,那双惯常忧愁的眸子里竟盛满了笑意,我许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于是也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

    “树树,以后就把冬荣当做你的弟弟吧,他现在寄居在你这里,你要保护好他哟。” 公主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公主,也就是谢冬荣的母亲,此时正倚靠在房门口,她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女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脆弱的美感。

    后来我才知道,安贞公主跟我母亲原本是儿时好友。

    我妈平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回忆自己当年作为贵族的那些日子,在我得知她与公主本是旧识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在吹牛扯谎。

    当然,就算得知了真相,我也没有高看我们母子俩多少,毕竟 “好汉不提当年勇”,人们往往只会承认你现在的价值。

    术后一个月,我和我妈从原本所住的窄小出租房内搬出,转而住进公主的豪宅。

    直到现在我都认为那是不应该得到的殊荣。

    我那无甚求生本领的母亲,被公主雇佣,成为了那座豪宅的女管家。

    那之后十二年,公主和我母亲的关系逐渐从生疏转为形影不离,不得不说,她们的性格极为契合,有时候就像是亲生姐妹。

    而我,也会偶尔错觉安贞公主就是我的第二个母亲。

    当然,这样的想法往往只会存在一瞬间,因为当谢正初将军回家的时候,我们就得各司其职地扮演好我们原本的职务,将军,也就是公主的丈夫、谢冬荣的父亲,他具有不怒自威的气质,几乎使人本能地退避三舍。

    我察觉不出将军对我和我妈的看法,也或许,他压根不屑对我们有什么看法,老实说,即使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二年,我也依然有些怕他。

    我妈和公主相处的时候我往往融不进去,身为一个男人,化妆品香水裙子什么的我的确不太懂,我也不想强行掺和进去打扰她们的雅兴,但我看着公主和我妈,总忍不住担心——

    我怕我妈会因此更为疯狂地沉溺在她的贵族梦里。

    住在豪宅的这十二年,我老妈似乎渐渐忘记了我们原本来自于哪里,而我的职责就是时不时地提醒她——我们原本不过是俩穷鬼而已。

    当然,提醒她的基础上便是时时刻刻的自省,每天,我都得像念经一样在自己心中默念十万遍——“陶树,你不过只是个跟贵族扯上一点关系的平民而已。”

    起码,我不能让我自己掉入那些浮华的陷阱里。

    可以说,着十二年我的内心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紧绷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