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在那清泉中盛出一些水(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究竟应不应该称为水),后从一直背在背上的包中掏出一根样貌十分特殊的植株,手部微微用力,他将它们捏碎,那枝叶原本是清冽的色泽,不知为什么,当它落入那清泉中,就变成了与阿穆特人肤色十分贴近的颜色。
原来那种浓稠的枝叶是这样形成的呀,静静地坐在不远处,凝视着磐石所在的方向,我这样想。
随后磐石不断往那汁水里挤入更多的植株枝叶,他的手似乎十分用力,手臂上的肌肉发紧,并微微颤抖,甚至,在他松手的时候,我看见了他掌心中细小的伤痕。
那汁液中似乎混入了他的血液,我不知道这是否也是我身上所涂颜料的必备材料之一,反正,当磐石起身走近我的时候,都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了,他手中的碗里盛着的浓稠汁液,是他用这些时间做出的成果。
随后磐石拿出了刷子,跟随着他的动作,我顺从地任由他摆布着,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吧,我想,虽然我不知道磐石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但毋庸置疑,这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或许是意味着某场道别的仪式吧,亦或许是一种纪念?
我不知道,磐石也无力跟我解释这些,反正,对这一切我都无甚感觉,所以我就只是被动地接受罢了。
刷毛很软,磐石的动作也十分轻柔,如果说能够完全摒弃掉某些心理上的负担,我想,我应该是被伺候得很舒服的。
这一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我一直在等,我想等磐石离开之后,我再将此时此刻自己所在的位置发布到军部去。
然而在洗礼结束之后,磐石却迟迟不离开,他呆坐在我的身旁,没有任何其余的动作,宛如一尊佛像,静静地守护在我身边。
直到我按捺不住,暗示他人类的军队随时都有可能会到这里来。
磐石的理解能力很不错,我确信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然而他却只是静默地看着我,许久许久之后,他才下定决心一般,窜到了我身后的大树上去。
我怔愣了半晌,这时才意识到可能一开始磐石就没打算按照我预料的那般行动,他不会把我放下后就回去,他似乎打算一直看着我,直到我被人类军队领走的时刻。
当然,也很有可能的是,磐石可能认为我与人类接应的时刻或许是了解到人类军队的好时期,从上方,他可以十分直观地看见人类军队所拥有的一切——人马、物资、人力分布等等。
看到了这些,他应当是能够想办法将这些讯息传到自己领地所在的地方的。
或许这样又把磐石想得过于功利且聪明了。我内心讪笑,或许我自己才是最奸诈的那一个吧,配合着一切,又反抗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