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凝固住一般,半天不能动作。
按照常理,或许我该说一句:“先生,我到了。”亦或是别的什么。
但此刻我不能。
因为我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影像十分熟悉,即使隔着层层雾气,他仅仅只是躺在那里。
短暂的静默后。
“来了啊。”像是刚想起有什么人也站在室内一般,对方起身。
我看见雾气里的轮廓自塌上起身,不紧不慢地披好浴袍,而后穿过层层雾气,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
终于,久违地,我再次看清了谢冬荣的脸。
正如他在电视上时我对他做出的评价那般,现在的他看着已然比往日更加深邃且富有轮廓感了,与此同时他的个子又长了不少,简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挺巧的不是吗?陶树。”没有过分冷淡也没有故作热络,谢冬荣绕开我,坐到了室内的沙发上,他手臂敞开,显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放松状态,浴袍并不能遮蔽住他全部的身躯,前襟大敞着,如同果皮下饱满的果肉,当然,一如往常的是,谢冬荣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好整以暇地看过来,像是在欣赏我此刻的情态。
身体比内心更具本能地做出了反应,我忽然感到很热,从头至脚。
没关系的陶树,不就是工作期间偶然遇见前男友吗?小状况罢了。这样想着,我走到谢冬荣所在的沙发处,同样坐下,“是挺巧的,不过这样看来好像并不是因为我的工作得到了认可?”讪笑着,我说。
像是没有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凝滞片刻,我忽然听见谢冬荣笑出了声,“当然不,你的设想我看了,我很中意,实际上我还十分意外,看来这三年你过得还不错,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事业有成?”
谢冬荣的语气中带着点儿调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借机嘲讽我,当然,与他现在的地位比起来,我这点小打小闹的确不算什么,但好歹它也让我具备了作为一个独立人出现在谢冬荣面前,并且能够拥有与他平静交流的资格。
我为我此刻的身份感到自豪。
“糊口罢了。”他这样的态度反倒令我安心了,“不过我的确有些没料到会跟顾客在这里见面,怎么说这里也不像是一个……能谈公务的地方。”
谢冬荣的表情略微凝滞了片刻,最终微微摊手,调笑道:“是我思虑不周了,原谅我并不是有意的,走吧,带你去一个你认为得体的地方。”
谢冬荣此刻的态度,放在我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阴阳怪气了,在面对不熟悉的人时他就会这样——令人无可指摘的话术,甚至还带些风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