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第二天的第一幕戏在早上六点开拍,毕竟是要在天色熹微时拍摄的一场戏,陆离和邹子煊、林泰初提过,不过仍是嘱咐他们可以晚点起床,他可能得拍到九点,到时再一起去吃早饭。
两人早上七点不到就起了,也没什么事情做,飞机时间是中午,于是就一起去片场去看陆离拍戏了。
陆离正在拍的是景帝与章卓争吵之后,景帝喝醉,半夜偷偷出宫,趁着天色熹微之际,悄悄潜入章卓家中,九五之尊朝章卓发了好一通脾气,两人终于拆开把矛盾说明白之后重归于好的一幕戏。
这一幕戏里九五之尊第一次纡尊降贵,也是第一次明白感情这回事。
景帝避过打更的巡逻守卫,穿梭在夜色降临的长安城内,与白日里人流如织的热闹不同,与夜色下张灯结彩的繁华也不同,此时的街道安静得连毛毛细雨落地的声音都格外清晰。往日在宫里,比这还小的雨都一定会有人打伞跟着他,但此时他奔在雨里,却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尤其快,仿佛要从胸口跳出嘴里来了。
熹微天光里,门外就传来了扣门的声响,章卓睡眠本就极浅,一点响动就睁了眼,和衣起身开门,竟见景帝立在外头,微喘着粗气,眼睛像被洗刷过一般,眸子清亮地凝视着他。
“陛下……你怎么……”
话音未落,一只手忽然扼住了他的手腕,将他逼到了门板上,呼吸灼热而混乱。
陆离背脊贴在门板上,确实是吃了一惊,这样的动作原来剧本上是没有的,两人还应该会有一段争吵,倒是没想到谢阆风会直接来肢体语言,但他情绪饱满得惊人,沈修之并没有喊CUT。
谢阆风紧紧握住了陆离的手腕,这一贴上门把,他披着的那间鼠灰色竖条纹外套便轻轻掉在了地上,谢阆风肩头还有一层薄薄雨丝,头发丝微润,眸光定定地凝视着他。
“你就没有要和朕解释的了?”
“陛下,这个时间您怎么会出现……”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与右相一起联名上书,我以为你起码是站在我这边的。”舍弃了“朕”的自称,景帝打断了章卓的后话,急切地追问。
“我是为陛下着想。”章卓的回答依旧沉稳,无可挑剔。
“我真宁愿听到的不是你这样的话。你在朝堂上装作右相的人,但我如今竟觉得,你已离我愈发远了。”
“这是陛下的错觉。”
“是吗?那你为何对我那么冷淡,你仿佛对谁都能笑脸相对。我见你对别人笑得好看,嫉妒得发狂。……此时并无他人,你连多的一眼都不肯看我吗?”
谢阆风逼近了一步,额角贴上了陆离的,近在咫尺间,呼吸错乱而紧张,热流扫过了陆离的脸颊。
陆离的手腕被紧紧握在谢阆风的手里,他灼热的体温贴在陆离微凉的肌肤上。谢阆风明明是披着细雨于寒夜里奔赴而来,他的体温却总比普通人还要偏高一些,反而是这个在屋内的自己,体温还偏凉些,这让陆离像是被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