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哪日舟车劳顿,江安先他一步入眠,他还会固执地把人摇醒,默不作声只伸一条手臂过去,被抱住了才甘心安眠。
小半个月后,江安他们终于到达了皇都,顺利住进了姑丈的大宅中。
教书先生每日来姑丈宅中授课,江安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挤在祠堂内,摇头晃脑地背书。
不过这江安学习和记忆的速度都偏慢,在家时好不容易将四书五经熟记于心,出了门碰上个思辨的场合才发现自己掌握的知识完全不足应付,只好每每低眉惺眼又可怜巴巴地求助于金升,请他帮自己作答。
因而,每次逢上需要吟诗作赋的应酬场合都是金升代替江安出马,不知情的以为是「江安」能文善道,知情的几个则总是明里暗里地揶揄江安,说是那南边江府人才辈出,一个耍枪弄棒的下人都比主子璞玉堪雕。
江安不以为然,他和金升从小一起长大,本就亲密无间;
加上这次背井离乡,他和金升的关系越来越微妙,每次想到这人就让他心痒难耐,四目相对时又让他意乱心慌。
他认为自己和金升就该是这样一荣俱荣、荣辱与共的关系。
金升却在某天入夜。二人一起躺在榻上,听他发表了这样一番陈词的时候纠正他。
“我们这不叫荣辱与共。”
“那是……”
“我们这叫相濡以沫!”
江安翻了个身,望着床榻上方垂落的帘帐,喃喃道:“相濡以沫……这不是形容夫妻情深的词语吗?”
金升侧着身体,曲着手臂撑起脑袋看他,“那么安安愿意和我成为夫妻吗?”
江安想了想,一把纠过被子遮住脑袋,“乱说,男子和男子怎么成为夫妻。”
被子外面的人安静了半晌,难道他真的反悔了?
“男子和男子自是不能成为夫妻……”果然,金升改口了。
江安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像是嚼了满口青色的生果,从口到心都是生硬的涩意。
他缓慢地放下被子,露出一张泛白的小脸,无法掩盖自己失望的表情,却听见耳边的金升接着说。
“男子和男子,应该是结为夫夫才对。我们不做那异色的鸳鸯,就做水畔栖息的两只鹬鸟,照样可以长厢厮守,双宿双飞。”
闻言,江安的眼眸被点亮,透明得漂亮,问他:“真的吗?”
金升挺了挺胸膛,大逞英雄:“自然是真的,我这辈子都不会骗你。”
江安漂亮的眼眸此刻积蓄着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在他的脸上,“那说好了,等我学成了你就给我娘亲去封信,告诉我爹你要来提亲,八抬大轿把我迎进门。”
可他又有些疑惑,男子迎娶男子这还是头一遭,他问金升:“可是,我娘亲能让你把我娶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