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少年分明是求着他们甄家整军而来,不想竟还一副军机大臣的派头儿,而且并不见开出条件,毫无诚意可言。
甄晴秀眉蹙了蹙,玉容如霜,芳心又是涌起一股恼火,她家四叔真是成事不足,坏事有余!
甄韶冷冷瞪了一眼甄铸,呵斥道:“四弟,永宁伯胸有丘壑,岂是你可妄言的?”
不过,他也觉得这所谓整饬,就算他甄家冲锋陷阵用处也不大,这是积年难题,但母亲的意思是全力协助,这件事儿主要是让宫里看看他们甄家的态度。
但如果事不成,只怕这态度也大打折扣。
贾珩道:“先对江南大营的兵将数额做一个摸排,前期不会有着动作,怎么,甄四爷也有高论?”
其实他最好的设想,是重建江南大营,与其刮骨疗毒,不如另起炉灶。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钱,江北大营先行收入囊中,而后用盐务之银重新募江北之兵,然后以江北挟制江南,分镇江南。
至于寻甄家协助,无非是想少一些阻力,并不是非甄家不可。
在此之前,为了利用水师,可以江南水师先行剿灭沿海海寇,是否还有一批能用的,如果尽不可用,那正好得了借口,全部推倒重来。
甄应嘉打着圆场说道:“子玉,他在水师多年,对江南大营散漫风气也多有不满,方才所言也是一番好意,还望子玉包涵,此事,二弟应该知道,可以和永宁伯说说。”
甄晴也在一旁笑道:“珩兄弟,我家四叔一直都是这个脾气。”
“江南大营兵额有数,只是不少经制兵额在籍,缺乏演练,以我手下飞熊营为例,我虽领一卫营指挥使,但手下兵卒也就五六千人,其余兵额,将校侵占一部,大头还是兵部和节帅府截留,大多将校士卒只当一份吃皇粮的差事,营中也不怎么操演,这不是一人一事,这是从上到下,因为南国承平日久,军纪散漫,这是大风气。”甄韶道。
他甄家可以放弃一些兵额空饷,但前提是能为成为江南大营的节帅,如果没有这个筹码,他不会坏事,也不会相帮。
贾珩道:“如此兵马,战力不堪,以之守卫金陵故都,岂得守御之安?”
心头那股重建之意愈发坚决,而且防止腐化,还要实行异地当兵,两年一换,实行轮戍之制。
甄应嘉叹道:“这不是一日两日,还是朝廷要花大力气整饬才是,不过子玉如有定计,我甄家必然鼎力相助。”
说着,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天色近晌儿了,子玉,该用午饭了,先不说这些。”
甄晴轻笑道:“珩兄弟,不妨先用饭,这个事儿也不是一下子都能解决的。”
她反正也有耐心,这人分明胸有成竹,只是还藏着掖着,回头她再问问他就是了。
在此之前,还是在四叔这边儿,一直持着这个傲慢态度怎么能成事儿?
贾珩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其他,陪着甄应嘉一同用着饭菜。
甄铸则是借口有事,离了场中宴席,只有其子甄璘坐下相陪,弄得甄应嘉面上也有几分不悦。
待用罢饭菜,贾珩又去了福萱堂见过甄老太君,打算告辞。
刚刚出了福萱堂,却见甄雪与水歆母女两个俏生生站在不远处。
“干爹,我去你家住吧。”水歆眼珠骨碌碌转起,糯软说道。
北静王很少在家,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这个女儿,小丫头从小缺乏父爱,与贾珩相处的时候,渐渐找回了那种父爱。
贾珩看向玉容婉丽,眉眼盈盈的甄雪,轻声道:“我要不抱着歆歆回家?王妃明天再来相接,咱们去鸡鸣寺转转。”
其实,每次与甄晴痴缠,甄雪都是安排在下半场,甄雪有些胆小,忐忑不安,时间上多不充裕,他想抽空多陪陪甄雪。
甄雪对上那目光意味深长的少年,读懂了那少年的意思,芳心涌起一股羞意,低声道:“子玉,你刚来金陵,还有许多正事要忙,不好让歆歆耽搁了你的正事儿了。” 那天妹妹说身子不舒服,顿时就不怎么理着,还有前天,还有刚才…
妹妹什么都不用做,那人就…
甄晴柳叶眉挑了挑,压下心头的一丝不知为何本不该有的妒火,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用妹妹羁绊住那个混蛋,而不是别的缘由。
甄晴叹了一口气,说道:“让歆歆过去,回头也好商量着整顿江南大营的事儿,先前四叔态度傲慢,颇为不愉快。”
甄雪闻言,压下纷乱的心绪,担忧说道:“怎么回事儿?”